第四十五章(1 / 3)

《趙一曼》reference_book_ids":[7000312307234376734]},{"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442,"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62,"start_container_index":442,"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52},"quote_content":"《鋼鐵是怎樣煉成的》reference_book_ids":[7222920241855073319,6989851914024258574,7052268974544784397,6885615270778375176]}]},"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陳宏祥全力展開搜查的同時,許福全也沒有閑著。如果說陳宏祥是從找物開始,許福全則是從找人開始。

許福全其實一直在“惦記”著蔡興中,並且堅信他就在潮州。潮州城內接連發生商會集體罷市遊行,還有兩名保安隊員和一名日軍翻譯被殺,許福全認定是蔡興中在暗中操縱。過去的一段時間,許福全之所以沒有花大的精力搜捕蔡興中,目的是想放長線釣大魚,企圖在關鍵時刻將潮安縣委一網打盡。

針對蔡興中的“猖狂”活動,許福全決定改變計劃。

為此,許福全專門安排一個叫鍾奎的便衣,四處搜尋蔡興中的蛛絲馬跡。心思縝密的蔡興中,兩次都使計甩掉,成功化險為夷。最後一次,鍾奎看到一個蔡興中模樣的人走進一間油坊,便帶人撲了進去。鍾奎兩人剛一進門,屋內就響起了槍聲,鍾奎手下的腦袋被打了一個血窟窿,自己的鎖骨也被打斷。槍響後,蔡興中從後院翻牆而去。許福全認定油坊是潮安縣委的秘密交通站,就把油坊主人帶走,打得死去活來。半天後,一位副縣長出麵找到筒井,說開油坊的是自己五叔,與共產黨毫無瓜葛,是被蔡興中設計陷害的。

筒井把許福全罵了個狗血噴頭。惱羞成怒的許福全決定,不再秘密追蹤緝拿,而是在潮安城貼出通緝令,凡是舉報蔡興中下落者,賞金五萬,直接將其緝拿移送者,賞金十萬。

半個月過去了,蔡興中仍然杳無音信。

聽聞蔡興中被全城通緝,春洋心急如焚,請示古隊長後,悄悄與蔡興中碰了一次麵。

“蔡叔,古隊長派我來,是想讓您跟我上鳳凰山,暫時躲一躲。”

“我沒有接到上級通知,不能走。”

“日本人和許福全這次是一心想置您於死地。您不走,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潮安縣委的人本來就少,我一走,群龍無首,不但將其他委員置於更加危險的境地,潮州老百姓也會認為我怕日本人,偷偷溜掉了。這個時候我更不能走。”

“這一段時間,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事情,您一定不要出麵,必要的時候,我們遊擊隊會回來幫助你們。”春洋見說服不了蔡興中,隻能反複提醒道。

“你放心,蔡叔不會有事的。回去向春溪、大栓、誌寶和古隊長他們問好。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前幾天又從汕頭搞來了一台印刷機,潮州城宣傳的事,交由我們主要來做吧,減輕你們一些負擔。”

“那樣你們就更危險了。”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沉默。”

“最好不要這樣!”

“春洋,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春洋與蔡興中相處這麼多年,深知他的性格。與蔡興中握手告別,春洋心中既擔心又不舍,走出門後抬起手,悄悄擦了一把眼淚。

“春洋,都當副隊長了,怎麼還這樣沒出息!”蔡興中朝春洋低聲說道,內心深處又被春洋溫暖著、感動著。這麼多年,他已經將春洋當作自己的兒子一般了。

見通緝令不起作用,許福全一不做二不休,不再與蔡興中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在筒井授意下,他把前幾次帶頭罷市的潮州商會的六名商人通通抓了起來。

在牌坊街,筒井令人搭了一個木台,對六名商人進行公開審判。

牌坊街圍滿了潮州市民。

審判一開始,筒井就氣勢洶洶地拉出其中一位商人。

“商會的遊行罷工,是不是蔡興中指使的?”筒井問,許福全翻譯。

“政府收的稅太高,我們生意做不下去,才出來遊行的,與蔡興中毫無關係。”

筒井把商人踩在腳下,拔出手槍,對準他的腦袋。

“姓蔡的在哪裏?”

“不知道。”

筒井拉開槍栓,大聲吼叫:“我再問一遍,蔡興中躲在哪裏?”

“我真的不知道。”

話音未落,筒井的槍就響了。

商人被打死在高台上。

圍觀的市民驚慌失措,紛紛逃離,現場一片混亂。

筒井朝天空連開兩槍,沒有人再敢動。

“都給我聽好了,我在這裏等著,兩個小時後,那個怕死的蔡興中如果還不來,我就打爛其餘五個人的腦袋。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眾人離去。

兩個小時差五分,一輛黃包車出現在空空蕩蕩的牌坊街上。

從黃包車上走下一個穿長衫的人,一把將車內捆著的一名戴眼鏡的日本人拉了下來。穿長衫者是蔡興中,日本人則是潮州日本商會會長佐藤。

許福全帶人團團圍住了蔡興中。

蔡興中從口袋裏取出一枚自製手雷,高高舉在自己和佐藤的頭頂。

“許福全,告訴你主子,冤有頭債有主,馬上把五個人放走,我就跟你們走!不然的話,這個孫子也休想活命!”

筒井答應了蔡興中的條件。

“慢!”蔡興中高喊一聲。

“我還有兩個條件!”蔡興中說。

筒井示意蔡興中說話。

“第一,馬上把死者屍體送回家裏;第二,對其餘五個商人不得報複。否則日本人在潮州的四十五家店鋪,一百一十三個商人都是我們和鳳凰山遊擊隊打擊的對象,隻要其他五個人受到一點打擊,我們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許福全把蔡興中的話翻譯給了筒井。筒井想了一會兒,點頭同意。

五位商人被鬆了綁,迅速逃離牌坊街。

陳宏祥帶著三個保安隊員抬著死者的屍體,跟隨家屬也離開了牌坊街。

蔡興中扔掉手雷後,被三個日本兵撲倒在地……昏暗的拘押室內,遍體鱗傷的蔡興中半躺在泥地上。突然,門開了,蔡興中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進來兩個人,一個背著手,一個手提餐盒。眼睛適應了一下,蔡興中看清楚走在前麵的是許福全。

“蔡叔,您受苦了。來來來,先吃點飯。”許福全說完,示意後麵的人把餐盒打開。

蔡興中冷冷看了許福全一眼。

“蔡叔,吃飯之前呢,我想問問,您知道我老同學李春洋現在在哪兒?據說你們最近接觸不斷。”

“許福全,真沒想到你個狗日的竟然當了漢奸,得虧春洋那麼信任你,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平時兄弟相稱,你還真能幹出這麼些豬狗不如、喪盡天良的事!

春洋被你們逼走後至今沒有一點兒音訊,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兒。你們不是天天在找他嗎?我還想向你打聽打聽呢。”

“別扯了,你們兩個都是共產黨,你就是他的上家,如果別人說不知道,我還信,要說你不知道,我壓根兒不信。”

“信不信由你。”

許福全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立刻變了腔調:“蔡興中,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潮安縣委其他人員的名字和地址,看在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的分上,興許還能保全你的性命。要不然……”

“許福全,說我不知道潮安地下黨成員的名字和地址,顯然是在騙你。告訴你,我的確知道,但你別想從我口中得知。”

“啪,啪”,許福全扇了蔡興中兩個耳光。

“呸,狗東西!”蔡興中將一口血水吐在了許福全臉上。

“把東西撤走,餓死他!”許福全咬牙切齒地說。

三天後,許福全又來到了拘押室。幾天來,一直粒米未進的蔡興中已經餓得奄奄一息。許福全將一碗牛雜粿條湯放在了他的麵前。

“蔡興中,說不說?說了,這一碗粿條湯馬上就給你吃。不說,你就隻能去閻王爺那裏討口飯吃了。”

蔡興中閉上眼睛,吸了幾下鼻子,想把這家鄉的美味永遠留在自己的記憶裏。過了許久,他慢慢地睜開眼睛,一腳將粿條湯踢翻。

“冥頑不化的老東西。餓死他!”

四天之後的大清早,在太平路牌坊街上,一個打掃街道的人嚇得瘋了似的邊跑邊喊:“來人啊,死人,有死人啊!”

聚攏上來的市民發現,在太平街一座牌坊上,從中間垂下來一根繩子,繩子上吊著一具幹瘦的屍體。

死者正是中共潮安縣委書記蔡興中。生於斯長於斯的蔡興中,以這樣異常慘烈的方式永別了故鄉。古老的潮州城為之垂首,滾滾的韓江水為之悲鳴。

日本人想以這樣的方式威懾潮州人——他們錯了!

每個從牌坊前走過的人,或許沉默不語,但他們的眼裏、他們的心中都熊熊燃燒著仇恨的火焰。終有一天,這些無形的火焰,會把這些暴戾的侵略者燒成灰燼。

6月,天漸漸熱起來了。

一天傍晚,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念祖還沒有到家。他是個懂事的孩子,如果放學後沒什麼特殊情況,六點之前一定會回來。

李穠升著急地說:“這兵荒馬亂的時候,我還是去學校看看,是不是老師留他做什麼事了。”

小美並沒有著急,說:“也許他和同學一起玩會兒呢。”

李穠升不放心,急急忙忙向學校走去,一路上左顧右盼,四處張望有沒有孩子紮堆玩耍。他到學校一看,大門已經關上了。值班員說老師和學生老早就走完了。

李穠升不死心,又進去到他們教室以及老師辦公室都看了一下,沒有一個人。

李穠升越發心慌,趕緊回去告訴小美。這下小美也慌了,她放下手中的活,去兩三個平時與念祖要好的同學家裏找,仍然沒有找到。其中一個同學提供了一個信息,說下午放學的時候,他與念祖一起走出校門,在路上遇到一個人,那個人說知道他爸爸的消息,讓念祖跟他走。

小美一聽,心知大事不好,春洋不可能派人去找兒子的。她仔細問了問那個人長什麼樣,念祖的同學想了想說也沒什麼特別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個子不高,身材瘦削,理著平頭。小美反複回憶,對此人毫無印象。

心急如焚的小美趕緊跑回家,看到兒子還沒有回來,一邊掩飾著焦急的心情,一邊安慰同樣著急的公婆。

“你們先別著急,我去後院找我二哥,讓他想想辦法。”

小美爸媽一聽說念祖不見了,立即慌了神。陳宏祥還沒有回來,父母邊嘮叨邊罵著等人。一直等到八點多,陳宏祥才醉醺醺地晃了回來。聽說念祖被人帶走了還沒有回來,把他也嚇得酒醒了一半:“怎……怎麼回事?”

小美哭著向他敘述了打聽到的情況。

“會不會真的是春洋想見他,派人把他帶走了?”陳宏祥試探地問。

“不會。”小美剛想說春洋前一段才回來過,已經見過念祖,突然意識到二哥的身份,趕緊話頭一轉。她說:“春洋雖然走了這麼長時間沒見人,但他如果想見念祖,肯定會先跟我說,他就這樣把兒子帶走,不怕家人著急?我敢肯定,一定不是春洋派人幹的。現在看來,念祖多半是遇到壞人了。”

小美的父母急不可耐,連聲催問陳宏祥:“你趕快想想辦法,你手下不是有很多人嘛,趕緊讓他們到處去找找。”

陳宏祥沒有搭腔,歪著頭苦思冥想。晚上喝了不少酒,要是平時,他早就躺在床上倒頭大睡了,但現在也是捧著頭抓耳撓腮,搜腸刮肚。

突然,小美指著陳宏祥說:“二哥,不會是你為找春洋,把親外甥騙走了吧?”

“說什麼瘋話!”陳宏祥氣得跳了起來,“你把我說得連豬狗都不如了,我怎麼會拿親外甥作誘餌?”

陳宏祥氣歸氣,但他從小美的話裏也琢磨出了一點意思。他沒打自己親外甥的主意,不等於自己身邊的人不打。陳宏祥立馬想到了許福全。

“好了,好了,別在家裏鬥氣了,我這就安排幾個弟兄去找念祖。大晚上你們都不要出去亂跑,在家裏等消息吧。”

陳宏祥急匆匆地從家裏出來,並沒有去找隊裏的兄弟,而是直接去了許福全家。敲了好一陣門,許福全才懶洋洋開門出來,看到陳宏祥,立即假裝熱情地說:“是宏祥啊,進來坐,進來坐。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我外甥不見了,我們家裏都要炸窩了,想必這事你該知道。”

“你外甥,哪個外甥啊?我沒事招惹你外甥幹嗎?”許福全不鹹不淡的三言兩語,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念祖!我妹妹的大兒子!”陳宏祥有點急眼。

“哦?是念祖啊,他小的時候我倒是見過,這幾年見得少,估計已經長高了,再見到不知道還能不能認得。你說,念祖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他下午放學後在學校門口被一個中年人接走了。對方說知道李春洋的消息,要帶他去見他阿爸。他到現在都沒有回家,家裏人都急壞了。我阿爸阿媽和我妹妹都瘋了似的逼著向我要人,找不到他我連家都不能回了。”

“你外甥不見了,這事你為什麼找我?”

陳宏祥見許福全故意繞圈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前幾天問過我李春洋回來沒有,如果我沒猜錯,你肯定是想從他兒子口中得到李春洋的消息。如果是李春洋把他帶走,肯定會告訴我妹妹一聲,不會讓小美急成這個樣子。”此時的陳宏祥,兩眼通紅,目露凶光,看起來像是要找人拚命。

許福全看陳宏祥真的急了眼,便采取了緩兵之計:“傍晚時我碰到特課組的潘風帶著一個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你外甥,當時我有別的事情,就沒仔細看,也沒問上兩句。”

“他們到哪裏去了?大人的事情跟小孩子無關,這幫人可不能亂來!”

“這我哪裏知道?你可以到我們辦事點去看看,如果不在,找人問一問,說不定有人會知道呢。”

聽完許福全的話,陳宏祥心裏明白了八九分,此事肯定是許福全指使的。盡管氣得咬牙切齒,但陳宏祥多少還是忌憚許福全的身份,也是怕許福全狗急跳牆,這會兒隻好打掉牙往肚裏吞。陳宏祥轉身開門離去,“砰”的一聲又把門甩上。

到了特高課,陳宏祥看到兩個人在辦公室值班,並沒有見到潘風。他問值班的人:“你們看到潘風沒有?”

“沒有。你找他幹什麼?”

陳宏祥說:“是你們許課長讓我找他的,有點事要問問他。”

這兩個人與陳宏祥熟識,也知道許福全和陳宏祥是同學,就說了實話:“潘風在家,他今天不值班。”

“你們知道他家住哪裏?”

“住在南門口附近小火瓦巷,但不知道具體地址,你到那裏再問問吧。”

陳宏祥沒有和他們多囉唆,轉頭就走。他隻想著,先找到潘風再說。到了小火瓦巷,打聽一番後,陳宏祥找到了潘風的家。

陳宏祥猛捶大門。

“誰啊?”

“嘭!嘭!嘭!”

“誰啊?討厭,都這麼晚了,還來敲門。”院內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接著,又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回來,我去開。”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一個男人出現在陳宏祥麵前。確認是潘風之後,陳宏祥反手將門扣上,隨即上前抓住他的衣領,拉著人就往裏拖。

“陳隊長,你,你要幹什麼?有話好好說。”潘風知道陳宏祥的暴烈脾氣,主動放低姿態。站在一旁的潘風老婆見陳宏祥兩眼通紅,腰間鼓鼓囊囊別著家夥,嚇得哇哇直叫。

“閉嘴!”陳宏祥一聲大喝。潘風趕緊說:“臭娘兒們,別叫!”

拉扯著走到屋子裏,陳宏祥猛地一甩,潘風摔倒在地。陳宏祥大聲質問:“你下午帶走的孩子呢?”

“什麼孩子?我沒有帶走什麼孩子啊。”潘風一臉無辜的樣子。

“別裝了。我已經去見過你們課長了,他讓我來找你的。你難道還想再吃點苦頭?”陳宏祥從腰中拔出手槍,頂著潘風的腦袋。

事已至此,潘風隻得和盤托出。“陳隊長,你別急,別急!孩子就在我家。

我已經給他吃過飯,我沒有什麼惡意,就是想問他點事兒,準備問完就把他送回去呢。”潘風說得十分輕鬆。

“你這渾蛋!你知不知道,這麼小的孩子哪經過什麼事情,你把他騙出來,扣住不讓回家,家裏人都急瘋了。擱你身上,你什麼感受?”

“罵得好,罵得對!真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

“孩子呢?”

“在裏麵。”潘風說完帶著陳宏祥朝偏房小屋走去。

兩人推開門走進去,陳宏祥看到蜷縮在角落裏的念祖。

還沒有走到念祖跟前,陳宏祥就聽念祖抱頭低聲自言自語:“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要回家。”陳宏祥兩步跨到孩子身邊,抓住他搖了搖:“念祖,念祖,別害怕,我是二舅,我來帶你回家。”

念祖這才睜開眼睛,看到真是二舅,哭喊著一下子撲了過去:“二舅,救救我!救救我!”

看到念祖驚恐不安的樣子,陳宏祥轉過身去,咬著牙問潘風:“你打他了?”

“沒有,絕對沒有。我就是問問他,我向你保證絕對沒有動他一根手指頭。”

陳宏祥又轉向念祖:“他逼問你什麼了?”

念祖說:“他一直在逼問我最近我阿爸回來過沒有,我說沒有,他不信,一直嚇唬我要餓死我、打死我,不讓我回家。”

陳宏祥瞪大雙眼,恨不得一口把潘風吞掉。他對潘風說:“聽好了,小孩子不會說謊,李春洋最近的確沒有回來過,這次你們應該相信了吧。”

說完,找到念祖的書包,拉著他憤然離去。

念祖這事看似過去了,但許福全對陳宏祥產生了懷疑。隨後一段時間,陳宏祥發現,自己每次私下外出喝酒打牌,都有人暗自尾隨。更讓他無法容忍的是,自己家附近經常有人鬼鬼祟祟地來往徘徊。陳宏祥父母和老婆整天為之提心吊膽,不時在陳宏祥麵前抱怨,惹得他十分苦惱。小美碰到陳宏祥,更是直言不諱:“二哥,我說你就別幹了,看你整天悶悶不樂的,我這個當妹妹的看著心疼。你看,你給人家賣命,人家還懷疑你,老百姓在背後更是戳你的脊梁骨。”

經過暗地裏打聽,陳宏祥知道了監視自己的是許福全特高課的人。

“王八蛋許福全,老子死心塌地跟日本人幹,你們卻把我當猴耍,搞得老子裏外不是人!”憤憤不平的陳宏祥心中暗自罵道。

蔡興中犧牲後,春洋帶人在潮州城內的行動並沒有停止。

潮州市民雖然不敢明麵上講,但心裏都很欽佩。隨著日偽加大追查搜索的力度,春洋麵臨的風險也越來越大。

許福全不是傻子,慢慢也分析出了標語出現的頻次。春洋隻想著宣傳的持續性和效果,沒有意識到行動太有規律,給自己帶來了巨大的潛在危險。

查找模具製作、追查筆墨紙張出處、搗毀文具店等手段都用了,還是沒有找出蛛絲馬跡,許福全就改變了追查思路。摸清標語出現的頻率和時間段後,許福全思量著要多安排一倍人員,化裝後通宵值班巡邏。

許福全這樣想,但沒有表現出來。剛出現標語之後的幾天,他故意安排幾個小分隊大張旗鼓查,接下來就逐漸放鬆下來。

蔡興中的死對春洋造成了極大的打擊,他心中的仇恨之火愈加熾烈,整個人也失去了以往的冷靜,以至於他沒有意識到許福全會這麼狡猾,已然摸清他的規律,正在守株待兔。

一天早上,李穠升出去買藥,返回途中累了,就在一個早點鋪前坐下,準備吃點東西再走。他剛點好餐,就來了四個人,坐在了他旁邊,一個個哈欠連天,好像一夜沒有睡覺一樣。

李穠升心想,可能是幾個賭鬼,賭了一夜錢,又累又餓出來吃飯了。

幾個人一邊等一邊小聲說話。一個瘦子說:“困死我了,已經守了四個晚上,你說貼標語的人還會出現嗎?”

另一個胖點的人說:“誰知道呢,頭頭說他們十天左右就要貼一次,現在離上次貼標語已經過去八天,估計該出來了。”

“許課長這次可是花大力氣了,組織了這麼多的人力蹲守,可謂誌在必得。

聽說有可能是他同學李春洋帶人幹的,你們說如果真的抓到了李春洋,他會不會親手斃了他?那就有好戲看囉!”

“你小聲點,別讓外人聽到了。還真說不準,許課長外表看著挺和善的,其實骨子裏是個狠人,動起手來六親不認。說實話,我都不敢看他的眼。”

聽到對方提及兒子春洋的名字,李穠升正嚼東西的嘴巴頓住了。貼標語的事他知道,難道這些標語是春洋貼的?再仔細想想,還真說不定。那天晚上兒子確實回來過,第二天街上就出現了標語。

李穠升不敢表現出異狀,三口並作兩口吃完早餐,趕緊向家裏走去。回到家,看到老太婆就問:“小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