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槍法如何?”
隱笠子隨手一揮,將一截木棍徑直插入地麵,沒入小半。
他是想做什麼?
洛思不解其意,隻順著隱笠子開口道:“漂亮!漂亮極了!”
隱笠子今天出奇的有耐心,道:“要不你來試試,我看看你學到了多少。”
且不說洛思沒有看出個所以然,就算看出了他也不能試。
自己和他不過的一場交易,是利益交換,隻是名義師徒。
如果深究起來,他們不愧於我,甚至有救命之恩,哪裏還敢偷師學藝?!
“嗬嗬。”
隱笠子將木棍拔起,向洛思走來,好似要將木棍遞給他。
洛思隻得接過木棍,驚奇地發現木棍上居然沒有粘上一點泥土。
要知道這才雨後不久,土壤和水汽交纏在一起,哪怕是一隻燕子踩過,也得沾上些泥水。
隱笠子眼見他接過木棍,心情舒展幾分,道:“常言道坐而論道不如起而行之,行走中得學問一點不比書卷少,起身行走是一重境界,走十裏是一重,百裏千裏又是一重,等走上萬萬裏後,每一次邁步都又是新的境界……”
“我叫你作質,遠送太歲,你可有怨?”
“沒有。”洛思幾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道。
“這是真話?”
“是!”
“不問為什麼?”
“沒必要。”
“你知道我待你不是十足真心?”
“知道。”
隱笠子深邃的眼眸緊緊盯住洛思的眼睛,目光好似要穿過他的身體,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
洛思眼神毫不退讓,又思及體內的黑刀和京城中的險象環生,心裏沒由來的冒出一股無名火。
他怎麼敢這麼問?
“那你可願意叫我一聲師父,父親的父。”
“不願。”
隱笠子輕歎,他已經卜算過了,洛思父母應當已不在人世。
說來好笑,自己座山頭,上上下下竟然湊不出一個雙親。
兩人僵持不下,卻見一青年飛掠而至。
“洛師弟!你回來啦!”
來者正是申肆諦,他本在秘境外除妖,聽聞師兄弟傳信城中走水,便早早收拾回來,正巧碰上。
“哎!申大哥!”
隱笠子裝作若無其事的瞥了一眼,見二人如此熟絡,嘴角浮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而後飄然離去。
不喊師父,卻認師兄。
洛思不知道的是,他早在今日就已是隱笠子座下關門弟子了。
申肆諦向山外眺望,夜空中的煙火與悲傷交織,升起一縷縷黑煙。
“你先跟我下山,其他人已經走前麵了。”
申肆諦神色頗有幾分慌張,一邊說話一邊招呼著洛思。
墉城的夜空被五彩斑斕的煙花點亮,然而,這絢爛的煙火卻掩蓋了一場即將上演的悲劇。
墉城分為上墉和下墉,如今上下兩城之間的一角,火勢洶洶,濃煙滾滾,仿佛要將整個夜空都染上一層厚重的灰色。
下墉城範圍內散布著低矮的民居,上下墉城之間高樓林立,而更接近權力中心的上墉城範圍內卻不好修建高樓。
高樓幾乎圍成了一個圈,將兩個世界分割開來,卻不知自己親手構築的高牆究竟困住了誰。
此時,一位年老的母親,被困在這分界線的火海之中。
她的房間裏,家具、衣物在火焰的吞噬下化為灰燼,而她自己則無助地躲在衛生間裏,被濃煙嗆得喘不過氣來。
門外濃煙滾滾,立起一堵火牆,任誰也不能輕易進出。
她的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絕望,她的眼中充滿了對生命的渴望和對死亡的恐懼。
一個青年不顧危險,背對眾人,從樓下竄了上來。
他滿眼驚疑,心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步子邁得極大,恨不得三步作一步走。
然而當他推搡開擁擠逃散的人群,從狹窄的樓道中抵達目的地時,現實卻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失火處是他母親的房間!
他的理智在感性的衝擊下再也不能占據上風,徑直朝房間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