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便是在莫簡行下榻的酒店中進行的,晚宴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從頭至尾,莫簡行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優雅貴族模樣,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極為得體,挑不出毛病。和譚語蓉的對話並不多,也基本上是停留在寒暄的層麵上,因此譚語蓉並沒有從晚宴中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是,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越發明顯起來。
接風宴過後,譚語蓉再次投身進巡回演唱會的準備之中,無暇顧及對莫簡行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覺。12月24日,聖誕夜,她的第二次全國巡回演唱會第一場將在故鄉南京開唱。地點在南京奧體中心的大體育場之中,目前舞台和燈光的搭建已經開始,舞台設計組也基本上設計完了整場表演,就等著實地排練了。
而她和莫簡行的合作,將會在明年過年後正式開始,因為年後她就要開始籌備新專輯的工作了,那個時候,大量的歌曲需要她和莫簡行配合著創作出來。而這段時間,譚語蓉的任務隻是辦好演唱會。
不過在此期間,卻還是發生了一件事,使得譚語蓉對莫簡行又多了一層熟悉感。
那是12月初,一次強大的寒流席卷全國,譚語蓉目前所在的上海也因為這次寒流飄起了大雪。今天冬天第一場雪降臨,氣溫達到了零下七度,對於江南的人來說,今年冬天確實是個寒冬。
譚語蓉練習到了晚上十一點多,才從公司出來,她因為體諒司機和助手,讓他們早回家了,而吳曼迪也因為有別的要事不在身邊,因此隻有她一個人。公司距離她所住的公寓有一段二十分鍾的車距,走路回家的話起碼要一個小時以上。外麵天寒地凍,還飄著大雪,於是她打算乘地鐵回家。
作為公眾人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情況是非常稀少的。不過好在是大冬天,大家都包得嚴嚴實實的,譚語蓉戴著連衣帽和口罩,也就不顯得奇怪了。這個時間段的乘客非常少了,一路平安,譚語蓉到站,走出站口,一陣冷風吹過,刺骨的冰涼透過衣物侵襲全身,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微微拉下口罩,朝著掌心嗬出了一口白色的霧氣。
天上依舊飄著大雪,她仰頭看向被城市燈火照亮的漆黑夜空,忽的想起六年前的那個大雪夜,她被父母親強行從連爾升身邊帶走,之後被軟禁在公司的一處空房間之中。那個時候的她究竟有多絕望多悲傷多痛苦,現在的自己也能清晰的記得。那種強烈的心緒波動,這輩子恐怕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她掙紮、吵鬧、甚至不顧一切地打砸,手邊所有的東西都被她砸碎了,然後是撞門,甚至想要跳窗。結果最後還是被製服,但也因為她不顧一切的反抗,以及對父母親口不擇言的辱罵乃至於毆打,使得母親直接發病暈倒了。之後,父親跪在她的身前,求她替父母想想,求她不要把這個家逼入絕境。看著父親蒼老的容顏,以及跪在醫院冰冷的地麵上懇求自己的模樣,她渾身想要反抗的氣焰,就這樣熄滅了。不是被父親說服了,她隻是屈從於現實,她真的想要反抗,但她沒有力量。
天知道,對著連爾升說出“我們分手了”這五個字的時候,她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心情。那種窒息的感覺,以及隨後而來劇烈的心髒撕裂般的疼痛,一度讓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大雪紛飛,一粒粒沾染在臉頰和手背上,留下一絲冰涼,隨後化為烏有。雪花不顧一切地附著在萬物身上,隨後靜靜地等待著被融化為水的命運,這就是雪花的命運,那麼雪花可以反抗嗎?
身子冷了,她邁開步子往前走,視線不遠處,溫暖的黃色光芒以及氤氳的熱氣吸引著她,視線模糊中,她好像看到了漫步時光的招牌。但仔細分辨,才發現那是一家新開不久的24小時營業的咖啡館。
忽然不想回家了,今晚看樣子也是睡不著的,身子很累,腦袋卻很清醒,而且,演唱會歌曲的表演還需要練習,還是熬夜背熟歌詞吧。她這樣想著,推開了咖啡館的門,打算點一杯濃鬱的黑咖啡,在咖啡館裏坐到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