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許多很久未憶起的往事，常常思念的少年，竟在這樣一個夜裏齊齊入夢。這導致，夢醒時我仍有些愣神，麵對錦兒的呼喚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夢中仿佛又回到幼學之年的上元佳節，安家大哥安瑾程帶著小妹安素錦和書院同窗名喚阿絮的公子與我和哥哥盧英相遇在花燈鋪子前。
那一晚，隔著垂紗帷帽，燈火絢爛，驚鴻一瞥，從此入了眼。在我眼中，花燈的璀璨顏色不及那時青春年少的公子容顏，那時不知，這一眼竟然驚豔了往後的許多年。
之後相互介紹、猜燈謎、看舞獅、投河燈的場景不知是當時被驚豔而晃了神，還是年歲太久而記不起，又或是在夢中的原因，總是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上元節後的春社日、上巳節等零零總總的節日，五人相約結伴而遊已成為常態。社日亨祀，上巳曲水流觴、郊外遊春，端午放紙鳶、祈福辟邪，七夕祈福許願、乞巧……一幕幕借由這個不甚安寧的夢重新出現在腦海。
由於舊夢重現，故事重憶的緣故，收拾好後到祖母的薈雅苑已經比平日晚了一刻鍾。薈雅苑的主堂外，祖母的林嬤嬤與丫鬟安榮早已在外間侍候，見我到來轉身對我行了一禮。我忙問:“母親、叔母和姐姐們都到了許久？”隻見林嬤嬤微微施禮並回答:“夫人小姐們也是剛到不久，天色尚早，六小姐快些進去吧！”
屋內，祖母坐在主位，下麵坐在娘親與叔母，二姐姐和五姐姐在叔母身後。我麵對主位右腿後退，雙膝微曲，同時兩手握拳置於腹部，右手放在左手上，頷首低眉，伏身恭恭敬敬行了個萬福禮，對著祖母道:“祖母萬福康安，孫女疲怠來晚，恭請祖母見諒。”
祖母一向慈愛，不是個撐眉努眼的人，對於我的誤時本沒放在心上，如今聽到這話，急忙讓我起身，還對著母親、叔母笑著揶揄我:“蓮兒這孩子到是聰明，知道自己比其他幾個姐兒晚來了，進門先請個罪，這個架勢倒像是犯了天大的錯。”眾人皆笑。
眾人又與祖母聊了會兒，祖母體諒小輩，便讓我們早早回自己的院子。回汀雨閣時，二姐盧芷、五姐盧蓉與我，三姐妹同行，說了會話，便相約到二姐的繡櫻小築敘會兒話。
繡櫻小築內，丫鬟們上了茶具和糕點後，二姐問:“蓮兒小妹，及笄禮安排可還順利？”我笑著回答:“二姐姐到是高看我這個愚笨腦袋了。我不及二姐姐聰慧，也不比五姐姐懂事，這些瑣碎事兒我倒是不甚過問的，一切全憑母親安排罷了。”二姐見我還有心思逗樂，倒是沒再問我的及笄禮相關事宜，隻是搖搖頭，順著這個話題對我說:“想當初，我與你五姐姐定親後及笄禮還是自己操辦的。你是樂得清閑，隻是伯母可要受累了。你及笄禮後馬上會定親、成婚，這些遲早是要會的。”五姐也連忙讚成地點頭應和:“早些學一學也挺好的，自己沒上手是不知道這些個安排有多累人的。我當初操辦及笄禮還多虧二姐助我。如今你自己上手學，我與二姐也可以幫襯你一二，免得到時候嫁人前事情繁多，更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