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2 / 3)

接下來,他們在瓦杜茲接受了半個月的體能恢複訓練,雖然體內的輻射依舊隻能靠藥物來壓製,但是他們的體能已經恢複得和原來差不多了。

倒計時217天。

這日,漢斯先生為他們買好了飛機票,他們上午就坐上了飛往伊斯坦布爾的航班。陳羽此刻滿腦子都在思索,因為那張字條到現在仍讓他困惑不解,他在設想自己是否會打破某種時空法則,他雖然已經坐在飛往伊斯坦布爾的飛機上,但是他腦子裏在設想,如果他先去了南桐城會怎麼樣?如果他的傷沒有好,而是繼續惡化了會怎麼樣?他給自己很多個假設,然而他知道,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不確定的東西似乎也被確定了,但之後的軌跡他依舊說不準。

他朝著窗外望去,能看見雲霧下的城市,此刻他的腦海裏突然想到了一段非常有名的文字:“他再次跳讀去尋索自己死亡的日期和情形,但沒等到看到最後一行,便已明白自己不會再走出這房間,因為可以預料這座鏡子之城將在奧雷裏亞諾·巴比倫全部譯出羊皮卷之時被颶風抹去,從世人記憶中根除,羊皮卷上所載的一切自永遠至永遠不會再重複,因為注定經受了百年孤獨的家族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在大地上出現。”

他想起了這段話,隻因為其中出現了“鏡子之城”這個詞。所有的宇宙就像是無數個鏡麵反射出來的世界一樣,有差別,又大致相同,也許是因為鏡麵有凹凸不平之分。然而如果無數個宇宙就像是鏡麵中所呈現的世界一樣,那麼世界的本體在哪兒?如果每個世界都有一個自己,即便彼此有所不同,但是本尊究竟身處何方?他在追尋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人能給出答案,如果一切都隻是拙劣的複製品或是簡單的鏡麵成像,那麼必須有一個本體,這個本體在複製手段之外,在鏡麵之外,它是最為真實的存在,可是到今天他們穿越了多重宇宙,卻沒有找到。無限的時空,無限的宇宙就好像是一座龐雜的虛幻迷宮,縱橫交錯。

想了片刻,他覺得也許唯一存在的真理就是唯一的真實卻又是眾人無法企及的存在。因此才有了孤獨,因為我們是被丟棄在觸手可及的虛無之中,所以孤獨絕對是亙古存在,不止百年!

陳羽甚至在想,那些在人類史上被認為最偉大的天才,是否窺探了一線天機?尼古拉·特斯拉、列昂納多·達·芬奇、墨子、牛頓、老子、釋迦牟尼、耶穌、蘇格拉底、阿爾伯特·愛因斯坦、查爾斯·達爾文、馬爾克斯、莎士比亞、托爾斯泰、巴赫、歌德、馬克思、維特根斯坦、萊布尼茨、康德等天才,他們所看到的真理或許也隻是冰山一角,然而集中了無數個冰山一角,卻仍舊無法拚湊出一個完整的體係,無法探究這深不可測的真理。這些天才最偉大的地方,也許就在於他們身處於虛無鏡像之中,卻能反觀到本體的某一隅,哪怕隻是很小的一點,他們用各自不同的手段,科學、文學、哲學、藝術,耗盡自己的才華,以此來表達他們所窺測到的那滄海一粟。

如此想來,這種極度渺小所產生的孤獨感,讓陳羽感到冰冷。在他看來,他們的任務隻是一個任務,通過這個任務,他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原來的自己就不複存在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虛無鏡像之中反觀本質,但是他願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一看,望一望。那麼他如果能得到一些有意義的東西,他活著的最大意義,就是把自己所得到的傳下去,就好像繁衍是為了傳承基因,那麼知識的積累與傳承也是如此。

不過他在如此地想,如果無數個宇宙都是虛無鏡像,但是無論怎樣,角度總會有所不同,那麼這些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天才,在不同宇宙中所得到的知識能否互補?如果其中一個宇宙裏的達·芬奇的知識就好像是被切下來的一小塊比薩餅,那麼各個宇宙中的達·芬奇所得到的知識,也許就能拚湊一個較為完整的比薩餅。這些知識或許有重複的,但一定有互補的,他這麼肯定,因為他知道即便是像一如法師那樣的得道高僧,佛心雖一如,卻仍舊在不同宇宙中的細節上有所差異。如果說條條大路通羅馬,那麼每一個達·芬奇也許就是其中的一條路,那麼把所有的達·芬奇的手稿拚湊起來,很可能就能還原出一座完整的羅馬城,或許是佛羅倫薩城。那麼所有的大師的不同分身所得到的或相同或互補的知識拚湊起來,也許就能還原一個真實的世界,脫離了鏡像的世界,它是一切虛無鏡像的源頭。

如果是這樣,也許眾多的愛因斯坦就真的可以共同乘坐一道永遠不滅的光束,抵達宇宙的盡頭。一群尼爾斯·玻爾加在一起,也許就能知道量子運行的精確規律。

他腦子裏總是有一些瘋狂的想象,他甚至在猜測,《幻世真如傳》中的東華洲,也許就存在於其他某個宇宙之中。

在空中飛行的過程中,陳羽少言寡語,他的大腦好像被一隻神鶴叼走,遨遊於各個洞天福地。他完全沒有在想身上的任務,但他的樣子卻讓另外的四個人認為他在思索下一步的打算。

“陳羽,你想到什麼了嗎?”艾琳娜問道。

“我在想羅馬和佛羅倫薩的街道布局。”陳羽若有所思地說道。

“什麼?”其他幾個人都沒有聽懂陳羽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隨便想想而已。”陳羽說道,“我們最後還得去南桐城城,找到史密斯·裏夫斯的家。”

“字條上的指示,你覺得有用嗎?”

“無論如何,還是得去看看,不過眼下先把伊斯坦布爾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他們到了伊斯坦布爾。下了飛機,在機場那裏隨便將午飯對付了一下。走在伊斯坦布爾的街道上,幾個人都有些困惑,這裏的伊斯坦布爾也是人煙稀少,和之前在EIPU7裏見到的場景頗有些類似,隻是這裏並沒有出現像EIPU7那樣錯亂的空間。他們依舊能看見恢宏的索菲亞大清真寺,如果沒有任務,他們定會去好好參觀參觀。

“看來這裏也受到了潛行者組織的控製。”王騰問道。

“對,之前在EIPU6的時候,我們看到的是潛行者把他們所處的宇宙裏的人送到別的平行宇宙裏,但這裏的人卻和EIPU7一樣少。相反EIPU3裏的很多地方,更像是擁擠的貧民窟。我之前就有這樣的猜想,我想潛行者組織的核心勢力所盤踞的地方並不是EIPU3。”陳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