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此刻正是山嶺的秋天,周楊站在田間。他望著廣袤無垠,一望無際的田野。田裏那本黃澄澄的麥子,已被收獲,隻留下那盤根錯節金燦燦的根。
路邊的楊樹葉子也已悄悄變黃,從高處慢慢悠悠地飄落。
一片落葉輕輕拂過周楊的臉頰,在空中旋轉幾圈,周楊緩緩地伸出手掌,那落葉也似乎注定一般,落入周楊的手中。
首章
周楊是山嶺地區人,無奈山嶺實在是山河落後,發展緩慢。許多人都不得已背井離鄉,外出打工。
周楊的奶奶劉氏有五個孩子,除了父親周福,還有兩個女兒和一個小兒子。大女兒名叫周娟,小兒子名叫周祿,最小的一個女兒名叫周秀。周娟和周祿可謂是是劉氏的心頭寶,周娟自私偏駁,傲慢無禮,小兒子周祿則常常在村中飲酒惹事。
而唯一可圈可點的就是劉氏的小女兒周秀,她確實人如其名秀外慧中,溫良恭順。正是應了那句話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周楊的母親李願男剛嫁過來的時候還因為懷孕吃飯的時候多吃了一個饅頭,就被劉氏罵得是狗血淋頭,就差把祖宗帶上了。可是,就算是如此奇恥大辱,李願男也咽的下去,因為在她的思想觀念中深深地刻著一句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可偏是‘有惡人的地方就有好人’,劉氏的小女兒看不慣她如此欺負李願男,便和她頂撞了起來。而劉氏的大女兒本就和她的小女兒不對付,又聽見她頂撞自己的母親,兩人一時罵急了起來,劉氏的小兒子見此狀況也幫著大女兒罵起了小女兒,一時間屋內哭天喊地、罵爹喊娘。
可是罵來罵去,不都是自己的爹娘?大概幾人都在衝動中忘了,是同一個爹娘生的了罷了。
這一場鬧劇最終在李願男看不下去,上去拉架的一瞬間挨了劉氏一巴掌而結束。
鬧劇如果發生了那就不會以一場而結束,那就會接二連三地發生。
又一天,劉氏提出小兒子也到年紀結婚了,不如就以村裏的‘規矩’,給老大分家,這在李願男看來彷佛就是解脫。因為住在一起既吃不飽又穿不暖,還要沒事就挨兩巴掌。可是她想錯了,苦難一旦開始又怎麼會輕易地結束?
過了大概半個月,劉氏在村裏找了一片宅子,給他們蓋了三間平房,把他們分了出去。屋子裏空蕩地連一套木頭沙發都沒有,隻有裏間裏放著一張鋪著草席的木床,在昏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孤獨。但就算是這樣,人的心裏竟也感受到一絲溫暖。
可是光有精神上食糧是遠遠不夠的,還得有身體上的糧食,李願男雖然也不追求山珍海味,滿漢全席,但她懷著孕最起碼的溫飽還是必須要有的。
自從分開家,到現在兩月有餘,家裏始終靠著臨分家時周秀偷偷塞給她的那半袋麵撐過。
村裏的鄰居看到李願男過的如此艱難,也不忘提醒她道“分家還要分地嘞呀,你娘沒給你們分啊?”這才讓李願男恍然大悟。但她長期處在劉氏的‘威嚴’下,讓她對劉氏的恐懼就像是耗子見了貓一般 。
她自己不敢說,隻有讓自己的丈夫周福去說。周福也隻得硬著頭皮去和自己的母親說。可是這一說竟惹惱了劉氏,她扛著一把鋤頭,氣勢洶洶,後麵跟著周福的父親周慶,周慶則不停地在後麵喊著劉氏“你這是要幹啥哩?”而劉氏則不顧他,自顧自地在前麵走著,嘴裏不斷地嘟囔“我這是要看看這敗家娘們要幹啥。\"
李願男遠遠地看到劉氏來到,躲在門後麵瑟瑟發抖,卻被劉氏抓著頭發一把抓了出來,接下來就是周慶捂著頭坐在旁邊,而劉氏拉著李願男一頓好打。
鬧也鬧了,打也打了。劉氏害怕別人講閑話,硬是咬著牙繃著頭皮把地劃給周福。但李願男 也別想在劉氏的手底下占便宜。本是按照人頭劃分的地畝,可是劉氏厚此薄彼,又非得鬧著,讓把地多劃給了周祿幾畝。
周福是一個老實人。即使母親非得鬧著把地畝多分給弟弟,他也很少言語,仿佛是對母親的行為表示默認。
隻有周楊的母親李願男不肯妥協,但她既沒有丈夫的支持,也沒有娘家的靠山,不挨打就算了,還想翻起什麼大浪?
周福身材瘦弱,但身康體健。他的臉上常掛著樸實的微笑,但從他的麵相上卻能看出帶著剛毅的堅韌。
家中一貧如洗,日子過得也是步履維艱。大概這種日子湊活了幾年,夫妻兩個不謀而合,決定外出打工。
來到晉寧這個大城市,和大多數沒有文化的外出打工者一樣,農民工的選擇總是那麼幾樣,不是在工地上打工,就是收廢品。
周福和李願男每天幹活從日出幹到日落,刮風下雨沒有停歇的。終於苦盡甘來,將兩個孩子周楊和周容從山嶺接了過來。
周楊是個長著雙眼皮高鼻梁小嘴的男生。雖然黃幹黑瘦,但是隱約還是能看出他清秀的臉龐。
周楊的的姐姐周容長著一雙單眼皮小眼睛厚嘴唇,兩人五官完全是反著來。周楊長得就比較像母親,而周容長得像父親。經常有人說兩人一個“男生女相”,一個“女生男相”。
為了讓周楊和姐姐周容能夠來到大城市裏上學,周福和李願男連幹活心裏也想著這個事。
出租屋裏,昏暗燈光下。偌大的房子裏,周福坐在床上,他穿著一個汗衫,那汗衫已經髒的全是汙漬,渾身都是土。
透過昏暗的燈光,隱隱約約可以看出汗衫是灰色的。他一邊說著話,時不時地拿起汗衫擦擦自己的額頭。
李願男也是灰頭土臉,看起來也是疲憊不堪,她雙手托著腮坐在凳子上。
\"我聽說趙堡的劉淩他姐是在惠寧初中教書嘞,不然咱們去問問他們。\"李願男望著周福小心翼翼地說。
\"咱們和他也不熟啊,猛的去拜托人家辦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哩\"周福坐在凳子上撓撓頭,顯得憂心忡忡地。
“唉,那為了孩子,有啥辦法哩,誰都知道求人辦事不是那麼容易哩。”說罷,李願男用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
聽到李願男這樣說,周福更愁了,他眉頭緊鎖,雙手來回在頭上摩挲。
看到周福這樣,李願男也柔聲勸道:\"其實也許沒有事哩,咱們房東是認識劉淩呢,和劉淩關係好著呢,咱們去求求他們,興許的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