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月光之下,水城低矮的房屋頂部盡收眼底。
然而目所能及之處沒有任何疑似信匪的身影。
“哀小姐……這附近沒有任何人,還是跟丟了!”
“不要慌,路易。”
“我們沒有時間了……必須立刻展開大規模的搜索……阿卡納全城有多少戶人家?得先聯係上水天齋,強行要求他們限製城門出入!”
“冷靜下來。”
“可是!”
“鄙人等尚未失去他們的蹤跡,相信鄙人,”唐川哀如是說道,同時卻將脅差重新納入鞘內,“試著深呼吸。”
我遵照她的指示,張開口,盡全力呼吸夜間的清冷空氣。
阿卡納特有的潮氣潤濕了幹燥的喉嚨,也使得焦慮感漸趨平靜。
“頭腦清醒了嗎?路易。”
從醉酒的迷蒙到發現信件失竊的驚惶,再到意欲追蹤的緊張,此時此刻我才勉強取回真正意義上的理智。
雖然心底深處還有著關於另外事項的顧慮,至少此時能夠暫且拋諸腦後。
“嗯,感謝。”
“不用客氣,而且鄙人估計……也差不多該到時間了。”
“到時間……是指什麼?”
“稍安勿躁,拭目以待。”唐川哀站在夜色中,怡然自得閉目養神。
我感到疑惑方過半晌
“嘭——啪!”
在遠處水巷中的某一所在,突兀爆發出一道衝天的水柱,在月光照耀下晶瑩剔透,仿若人造的玻璃製品。
“那是什麼?”
“是叫信匪……嗎?芙蘭達提醒過鄙人要注意信件的安全,因此動了些手腳。”
“那道水柱是哀小姐製造出來的?”
“唔……在解釋之前,先行動起來吧,敵方現在正在水柱所處的位置……而且必定會停留上片刻。”木屐“哢噠”地敲擊地麵,唐川幸的身姿在月下開始疾馳。
我立刻快步跟上,讓飄搖的藍白浴衣始終保持在視野之內。
“鄙人在信袋裏加入了‘形構’的術成品。”
“就是那個水柱嗎?”
“不……水柱是術式崩解後的產物……或者說是施加術式前的原型。”
“在這個距離也能夠施加奧術?”
“當然不現實,奧術雖然看似方便,然而施法者、元素感知與調用、媒介、能量以及精巧的術型都缺一不可,在這種距離釋放術當然是天方夜譚——但那並不是釋放,而是術式失效後的結果。”
“哀小姐你……壓縮了水!”我頓時理解到那根水柱的含義。
恐怕是唐川哀對水施加壓縮狀態的“形構”,並安置於信袋之中,並在其位於周身足夠安定的距離時進行“能”的供給,以確保術式維持。
而在信匪劫奪了信袋的當下,那如字麵上意義成為“無根之水”的壓縮體最終因為術型崩潰而爆發出來——這無疑是對奧術精妙利用才能作成的防盜措施。
“但是……信不會被打濕嗎?”
“為了預防那種狀況,所有的信都額外添加了防水的油紙外層。”
“居然連那樣的工程都做了?”
我為唐川哀的謹慎周密與執行力感到驚訝。
“是長瀨做的。”
“欸?是這樣嗎。”
即使去掉執行力,那份未雨綢繆的意識依舊值得欽佩。
當壓縮水柱爆開的時候,信件必然會因衝擊而四處散落,在信匪重新收集的時間裏,就是我們趕上對方的最好機會——這正是唐川哀自信而冷靜的根源。
“就在前麵。”
“明白!”將身軀內的神經繃緊,我已經完全進入臨戰狀態。
畢竟誰都不會保證前方等待著我們的會不會是怪物般的瓦雷爾·李。
我們從狹窄的橋道上一躍而過,在拐角前的巷口刹停。
兩個披著黑袍的人影恰好收集齊散落的信件,正在紮束新的布袋的口子——他們身上尚且有著浸濕的水漬。
毫無疑問,正是偷走了信袋的信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