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楊歌的八顆牙齒閃著光——與燦爛的笑容相得益彰,足以讓麵對者感到目眩。
但讓我暈眩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人工呼吸是……怎麼回事,我明明沒有過這種經驗……初次……不對不是計較那個的時候——”衝擊性的事實讓我頭腦混亂,而在腦海中又數次閃過長瀨的臉。
所以究竟為什麼這個時候會想起長瀨啊?
“無論如何——”
我向著楊歌低下頭。
“承蒙你的救命之恩,著實無以為報,隻能向你深沉致謝。”
“啊——”楊歌撓著漉濕的灰發,露出羞赧的神色,“不用這樣子也沒關係的……畢竟對於生命絕對不能視而不救也算是水天齋……不,我個人的信條。”
“咦?你也是水天齋的齋客嗎?”
“欸?‘也’是什麼意思?話說……不認識我的你……是外都來客嗎?”楊歌有些震驚,“原來如此……所以你才不適應溫泉,因此泡昏了頭嗎?”
先不提泡暈的推測是否正確——我隱約總覺得發生了其他規格外的事態。
“我確實是從央都來的……不過關於水天齋的那道信條,我深切感到讚許與認同——啊,當然不是簡單因為得救了的緣故。”
隻是單純地抱有共鳴。
蘑菇子縱身跳入運河的時候也是,即使感到麻煩也仍然會為他人驅動己身的感受,我和她恐怕是完全一致的吧。
“是吧!雖說隻是兩個人擅作主張製定的非強製準則,但我一直覺得自己做了相當正確的決定!”
“兩個人莫非是指——”
“那個說來話長……對了,既然這麼投機,不如我們再一起去溫泉裏泡著談如何?”楊歌朝浴池擺出邀請的手勢。
“欸?可我怕我會——”
“不要緊,我身為專業人士與前輩,會好好關照你,保證絕對不會再出現意外的。”
對於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青年,我想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
隻在腰間圍著毛巾的男人們再度浸入浴池,並排倚靠在池邊感受熱度。
“李,你為什麼會來阿卡納?”
楊歌先行提問。
“各種各樣的事情,調查、任務還有……為了某人吧。”
信匪的疑點,郵遞員的職務,以及麥茶。
“誒——為了某人嗎?真是浪漫啊哈哈哈。”
楊歌咧著嘴笑著。
他輕易地就無視掉了前麵的項目,也在瞬間抓住了重點。
“說是浪漫可能不太合適,雖然確實是相當重要的事情。”
“嗯,我懂的,”楊歌拍拍我的肩膀,“為了重要的人而努力奔波……甚至不惜冒著風險穿越沙海,這樣的信念才足夠深刻,深刻到能讓對方感受你的重視啊。”
這段話中有許多的誤解——
比如穿越沙海對我而言實際上隻能算是家常便飯,以及……我並不是想要麥茶重視自己才會身在此處的。
“正是背負風險賭上了性命,所謂的‘重要’才更加能夠體現其價值啊。”楊歌慨歎到,“這也是性命本身的魅力之處。”
對於生命的絕對重視。
就這一點而言,我和楊歌是完全相同的。
真沒想到在與我高度相似的蘑菇子之後,又能夠遇上理念一致的楊歌。
水天齋……沒準我和這個體係意外地合得來啊。
對了。
“話說,就在今天中午的時候……有女孩掉進運河被你們的齋客救起來的事——”
借此機會問一下蘑菇子的名字好了,同為水天齋齋客的楊歌一定會知道。
“唔?那件事嗎。”
笑容從英俊的臉上消失。
楊歌緊皺眉頭。
“那家夥……太冒失了,雖說以她的身手確實足夠救人,但如果沒有外部的幫助,以她自身的能力恐怕完全沒辦法從運河裏爬上來——將自己的性命作為賭注去博弈這種事,實在是愚蠢到該被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