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突。”
聲如岩塊,剛毅果決。
原本正要吞沒唐川哀的蛇口驟然停頓,接著以奇怪的角度扭曲——朝上方筆直地彈射出去。
是石……不,是沙柱。
從刀鞘最後離開沙麵的位置,那條填滿符文的沙的溝槽之中,砂礫凝固成粗大的柱子拔地而起。
沙柱精確地命中蚺主下顎,將整個蛇頭的力道引向上空。
那毫無疑問是隸屬於“塵”係統的奧術。
而且還遠不僅止於此。
即使是完全外行人的我也能夠看出,單根沙柱可並不需要那麼長時間的符文繪製——
在“鷲丸”的拖曳下,脅差刀鞘劃開的沙海表層早已達到了恐怖的規模。
唐川哀抽出座椅後的脅差刀刃,再次輕巧地旋轉刀鞘。
“喀嚓。”刀與鞘合為一體——與其說是收刀入鞘,不如說是納鞘於刀。
“嗤——轟——隆!”
下一瞬間,像是印證我的猜想一般,無數沙柱拔地而起;形成衝天的錐刺。
它們無一例外,全部坐落在蚺主身軀行進的路線上!
沙錐構築成細密的岩網,將蚺主狹長的身軀盡數裹挾於其中。
大蛇像是困於斷崖之上的絕路野獸,奮力掙紮也無法再動彈分毫。
“何等的……”
“對吧對吧!哀姐很強吧!”
本人依舊是一臉淡然,然而妹妹卻安定地先呼喝了起來。
蚺主不甘地嘶鳴著,在它奮力掙紮之下,大塊大塊的沙片從錐體上剝落。
“鄙人的沙子沒辦法維持太久,盡快甩脫才是上策。”
“收到。”
長瀨輕壓油門,“鷲丸”再次提速。
猶如噩夢的駭人長影一點一點地、逐漸消失在後方。
夜幕下的沙堤寂靜無聲,白天那場聲勢浩蕩的追逐戰就像是沒發生過一般。
燃機車“鷲丸”停靠在沙堤一側,一如既往穿著樸素的長瀨正在擦拭維護車體。
蚺主的攻擊沒有直接命中——否則我們早就失去代步工具,甚至已經一命嗚呼了,然而誇張的駕駛與閃避過程、再加上遭到蛇尾的間接撼動,車體依舊承受了不少的傷害。
“我沒想到的是……長瀨居然連燃機維護都能進行啊?”
“誒嘿嘿,長瀨作為仆從可是萬能的!”唐川幸得意的笑臉被篝火染上橘紅的色彩。
麥茶坐在她身邊,用小勺子吃著便攜式罐頭。
順便一提那份罐頭其實是唐川幸的,屬於麥茶本人的那份早就被三兩口吃完了,助手大咧咧地靠著唐川妹妹,從她手捧的罐頭盒裏不斷竊取食物。
但後者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意見,唐川幸似乎對於和麥茶待在一起並不排斥——明明在搭乘“鷲丸”時非常固執己見,現在想來……或許真的是嫌吉他盒硌得慌的緣故吧?
我們一行人將油布鋪陳在堤岸附近的沙海上,製造出暫時的駐紮點。
唐川哀跪坐在離篝火較遠的位置,抬起頭在仰望著天空。
“你在看什麼?”
“星空。”
我抬起頭——
在尚未完全染黑的空幕之上,已經零星點綴了數顆微明的星辰。
“鄙人聽說,在沙海外看到的星星比都市內更亮。”
“還有那種事情?”
“嗯,據說是空氣質量一類的理論,鄙人並不是很了解。”
“畢竟奧術精研的領域和蒸鋼派的理論幾乎沒有交集呢……”
那些星透著蔚然而澄澈的微光,空幕逐漸黯淡,而星星則顯得更加明亮並繁多起來。
說來慚愧,成為郵遞員之後,明明在沙海中已經奔波了兩載有餘,期間我卻並沒有過多留意夜空的情境。直到唐川哀方才提及,我才切實注意到頭頂遙遠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