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願意(1 / 3)

薑白白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全身都被麻繩給綁得死死的,她仍然待在車裏,但吳凱人卻不見了。她費力地移動到窗邊,伸長脖子朝外看去,吳凱一個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動不動地,好像在等誰來。

薑白白掙了掙手腕,繩子綁得實在太緊了,眼看外麵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想到自己要和吳凱兩個人待在荒郊野外,就覺得瘮得慌。

不知過了多久,薑白白聽到了車輪碾過泥土的聲音,她重新坐起身來,朝窗外看去,遠遠的,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誰會路過這裏?求生的本能讓薑白白開始大喊出聲:“救命!”

但那輛出租車絲毫沒有理會,掉了個頭就離開了。

眼看最後一絲希望就這樣破滅,如同一盆冷水澆到薑白白頭上,她深深地歎了口氣,終於明白什麼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她把額頭抵在車窗上,結果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正一瘸一拐地朝吳凱走去。

是顧延灼。

薑白白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凝滯了,這家夥怎麼一個人就來了?還拄著拐杖?這不是送死嗎?

薑白白大喊著顧延灼的名字,顧延灼顯然聽到了,視線朝車裏看來,但車窗從外麵看是黑色的,他什麼也看不到。

吳凱站起身來,走過去,直接一拳打到顧延灼的肚子上,將他打翻在地。

薑白白看見顧延灼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疼得身體蜷縮起來,吳凱的拳頭繼續,他仿佛瘋了一般,不斷揮舞拳頭朝顧延灼的身上砸去。薑白白看著眼前的一切,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咬住下嘴唇,無聲地流眼淚,她必須得想辦法出去,然後救顧延灼,不然吳凱這瘋子肯定會打死他的。

薑白白的手腕因為太過用力,被勒出了血印子,她身體朝車門猛地撞去,但毫無效果,她急得哭了起來,從未感到這麼無助過。

吳凱抓起顧延灼的衣領,把他重新摔到地上,表情猙獰:“你憑什麼過得這麼好?憑什麼……”

顧延灼吐出一口血水來,看向吳凱,聲音沙啞道:”你太鑽牛角尖了,你病了,應該去看醫生。“顧延灼自己接受過心理治療,所以很清楚現在的吳凱因為沒邁過當時的心結,持續到今天,如今的他已經分不清是非曲直了。

“我沒病!”吳凱大吼道,“你不就是仗著家世好才可以在救援隊裏為所欲為嗎?收起你那點同情心吧,我不需要你的可憐,更不需要你的幫助,我可以給家人很好的生活,你瞎操什麼心!”

顧延灼還沒來得及說話,拳頭又落在了他的臉上,他眼前一陣眩暈,覺得腦子裏的東西碰撞到了一塊,有點喘不過氣來。

“憑什麼你擁有了一切!而我什麼都沒有了!”吳凱大叫著,情緒突然崩潰了,抓住顧延灼的衣領繼續往旁邊摔。

顧延灼的傷本來就沒有完全康複,現在在吳凱的撕扯下他覺得傷口又被重新撕裂,他咬緊牙關,睜開被打腫的眼睛,問吳凱:“所以兩年前的事故是你動的手腳嗎?”

聽到這裏,吳凱突然嗚嗚嗚的大聲哭了起來,他“啪”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掐住顧延灼的脖子,把頭埋得低低的,痛哭出聲:“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讓你出糗,我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故……”

顧延灼閉了閉眼睛,他被打得腦子有點混亂,睜開眼來在天空的某處終於找到了那架無人機,它還在繼續盤旋。顧延灼在來之前,打了電話給孟姝書,借了一輛無人機,跟著他坐的出租車一路飛行到這裏,這樣孟姝書和警察就能通過定位找到他們,顧延灼隻能繼續拖延時間,不知道警察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這裏。

吳凱崩潰地大哭起來,雙手死死地掐住顧延灼的脖子,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用力。顧延灼感到呼吸困難,大聲咳嗽起來,伸手掰開吳凱的手指:“你冷靜一點,吳凱,你想想自己的家人,你要是把我打死在這裏,你豈不是要坐一輩子牢?”

吳凱的手頓時鬆了鬆,顧延灼趁機掙脫掉他的手,但氣還沒喘幾口,吳凱突然反應過來,立馬又重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大喊道:“不能隻有我一個人痛苦!”

薑白白聽到警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她因為猛烈撞擊,現在腦子有點暈乎乎的,用光了所有力氣,隻能軟綿綿靠在車椅上。等到有人的聲音在外麵響起,車門打開,她被人救了出去,意識才慢慢清晰起來。

眼前的景色灰蒙蒙的一片,天黑了,隻有車燈照出來一片光暈。薑白白身上的繩子被警察割斷,對方詢問她有沒有事,她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朝顧延灼那邊看去,見醫護人員正抬著他上擔架,孟姝書跟在一旁,神色焦急。

“顧延灼。”薑白白嘴裏念著名字,不管不顧地就朝他跑過去。

擔架上躺著的顧延灼嘴角一塊淤青,眼睛也腫了起來,整個人看上去像一個滑稽的小醜。薑白白的眼淚落下來,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喊了聲他的名字。

顧延灼還醒著,不過渾身上下都疼,他看見薑白白在哭,於是伸手溫柔地幫她擦去眼淚,說:“沒事了,我在呢。”

吳凱已經被警方控製住,他整個人像被針紮破的氣球,垂喪著腦袋。薑白白看見了,鬆開顧延灼的手,直接朝吳凱衝過去,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隻見薑白白掄圓了胳膊,直接一圈朝吳凱的肚子打過去,那力道估計吃奶的勁都給使出來了,吳凱痛得直接彎下腰去,旁邊的警察趕緊攔住薑白白,不讓她再接近。

站在後麵的孟姝書暗叫了聲“幹得好”,跑過去拉走薑白白,對警察們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哈,我現在就把我朋友帶走。”然後把薑白白拉上車。

“那家夥太過分了。”薑白白憤怒道,“我真想一拳打爆他的頭!“

孟姝書見她的手上有血印,拿出醫藥箱給她消毒上藥,一邊用酒精給她殺菌,一邊說:“越獄、故意傷人罪,還有之前事故的事,數罪並罰,夠他受得了,不用你打爆他的頭,讓他自己在監獄裏悔過去吧。”

酒精灑在傷口上,痛得薑白白呲牙咧嘴,她問孟姝書:“你們怎麼知道我和顧延灼在這裏的呢?”

“師哥來之前就給我打了電話,借用了無人機,一路跟來的。”孟姝書幫她纏上紗布,輕輕歎了口氣,“師哥是真的很喜歡你,所以我也決定不再執著了,祝你們幸福。”

薑白白抬起眼睛,見孟姝書一臉真誠,她笑道:“謝謝。”

顧延灼這次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才完全恢複出院。他背上燒傷的地方留下了永久的疤痕,薑白白去醫院幫他換衣服的時候看見了,心疼得直掉眼淚。

她伸手撫上顧延灼背後猙獰恐怖的傷疤,把臉貼在他背上,輕聲問他:“疼不疼?”

女生的手指有些涼,顧延灼的身體僵了下,微微轉過頭來,說:“不疼。”他側過身子,把薑白白的腦袋攬入懷中,對她說:“就算疼,隻要身邊有你,就不疼了。”

薑白白仰起腦袋,看向他,笑了笑:“所以我是布洛芬嗎?”

顧延灼刮了她鼻子一下:“你是我老婆。”

“切。”薑白白瞪了他一眼,“誰是你老婆了,我未婚。”

顧延灼揉了揉她的頭發,牽住她的手:“現在回家拿戶口本,去民政局。”

薑白白以為他在開玩笑,並不示弱,爽快道:“好啊。”

顧延灼揚了揚眉,說:“不去的是小狗。”

薑白白眨了眨眼,意識到顧延灼是認真的了,愣了下,隨即掙開他的手,翻了個白眼:“你做夢!”她神色一沉,不滿道,“顧延灼你這家夥太不解風情了,表白隨意就算了,連結婚都這麼隨意,我可是第一次談戀愛啊,我也想享受一下羅曼蒂克的情節嘛。”

看著薑白白滿臉委屈的神情,顧延灼“撲哧”笑出了聲,他抬起兩隻手,輕輕捏住薑白白的臉,笑道:“喲,小姑娘生氣了?”

薑白白打開他的手,癟了癟嘴:“當然生氣。”

他們正說著話,薑聰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他過來幫顧延灼搬東西。快過年了,白城拓回了家,顧延灼暫時還不能開車,薑聰最近都沒有工作,於是主動提出過來接顧延灼。畢竟是未來的女婿,老丈人能疼一點是一點。

顧延灼春節不回家過年,他父母都留在國外,所以他打算待在南興鎮過這個春節,還是住在之前的那家酒店裏。

薑白白見薑聰來了,立刻和顧延灼拉開一小段距離,佯裝嚴肅的樣子,兩隻手背到身後,對顧延灼說:“東西沒有落下的吧?”

顧延灼配合道:“都收拾好了。”

他們一同去停車場,顧延灼用鑰匙解鎖,薑聰坐進駕駛座裏,這還是他第一次坐顧延灼的車,他調整了下座椅和後車鏡,見薑白白坐進了副駕駛座,瞥了她眼,說:“你坐這裏幹嘛,坐後麵去。”

薑白白本來是想和顧延灼一起坐後麵的,可是擔心薑聰會有意見,比如生出什麼“女兒談戀愛了就忘了自家父親”這樣的情緒,為了照顧他的感受,才決定坐前麵的,但既然薑聰都親自開口了,她當然開心地坐後麵去。

薑聰看見她一臉藏不住的笑,輕輕歎了口氣,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薑聰發動了車子,突然看見車前方的金色粽子掛件,不由得愣了愣,不過這東西實在太常見了,看見相似的也很正常。車子開上高速路後,薑聰問顧延灼:“聽說你這個春節不回家,要不就來我們家吃團年飯吧。”

薑白白轉頭看了眼顧延灼,發現他也在看自己,他把手伸過來握住薑白白的手,對薑聰說:“好,謝謝叔叔。”

薑聰笑起來:“別客氣,以後都是一家人嘛。”

薑白白臉一下紅了,顧延灼見了忍不住低頭笑了笑,附和道:“是呀,一家人。”

薑白白有點不滿,對薑聰說:“你這裏也太好過了吧,都沒點什麼考驗之類的?”雖然顧延灼人很好,但對自家閨女的身價也適時抬高一點嘛,薑白白心裏歎了口氣,感覺自家已經被親生父親給賣掉了。

“你可得對小顧好點,別一天就知道使性子。”薑聰說。

顧延灼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看了眼薑白白,那眼神好像在說“聽到沒,要對我好點”。薑白白瞪了他一眼,語氣不滿道:“我對他夠好了,倒是有些人喜歡說話不算數。”

顧延灼握住她的手,抬到嘴邊,輕輕吻了吻,溫柔道:“算數的。”

薑白白指尖顫了顫,車子一個顛簸,她的額頭朝前麵車椅撞去,顧延灼的手掌及時抵在了她額頭上,所以最後她撞到了溫暖的掌心裏。

顧延灼揉了揉她的腦袋,說:“小心點。”

薑聰開車到達家的時候,發現後車座的兩人都已經睡著了。他把車停靠在路邊,準備讓兩人再睡一會再叫醒他們。後車座上,薑白白的腦袋倚靠在顧延灼的肩膀上,睡得很沉穩,呼吸均勻。顧延灼的手攬著她的肩膀,讓她可以舒服地靠睡著。

薑聰笑了笑,靠在車椅上,搖開車窗,風從縫隙裏吹進來,金色粽子掛件搖晃起來。薑聰頓了頓,下意識伸手去碰掛件,他記得很多年前,他剛和薑白白母親談戀愛那會,他們一起去寺廟遊玩,當時求了一個金色護身符,下麵也是流蘇樣式,流蘇裏麵有一個小鐵片,可以刻上想刻的名字,薑白白的母親當時在鐵片上刻了一個J,薑聰的首字母,之後這個護身符就一直被她帶在身上,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想到往事,薑聰有些感慨,他摸到顧延灼車上的這個護身符也有一個小鐵片,於是轉過來看了眼,一個J字映入眼簾。薑白白的母親寫J的時候喜歡把最後一筆的勾往裏撇,看上去有點奇怪,卻有鮮明的個人風格。

顧延灼睜開眼睛,看見前麵的薑聰正盯著那個金色的護身符發呆,手裏捏著小鐵片,上麵有個字母“J”。顧延灼怔了怔,眼眸沉下來,他知道薑聰一定是發現了這個護身符的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