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爹,你不能這麼做,旭兒可是我們的親骨肉啊!”
“就因為他是我陳福的兒子,我才更要把他換過去。
娘子,老爺夫人素日裏可待我們不薄啊。如今他們家落難,正是我等報恩的時候。
你趕緊給我讓開,遲了可就來不及了。”
“不,我不許你這麼做,我們報恩的方法那麼多,憑什麼就要犧牲我的兒子。”
“你這潑婦,簡直不可理喻!遠兒,趕緊把你娘給我拉開。”……
陳旭意識昏沉,隻覺得自己被人拉扯著左搖右晃,耳邊時不時傳來女人的哭泣聲。
‘什麼老爺夫人?報恩?報什麼恩?’
‘他家附近什麼時候有劇組拍古裝劇了?等等,他不是還在公司加班嗎?’
陳旭眉頭緊蹙,還不待他意識清醒,睡意便如潮水般湧來。
*
沈府後院,陶然居
一名身穿灰色對襟窄袖長衫的中年男子,背著個麻袋,一路躲躲藏藏進了西側的廂房內。
“砰!”
麻袋被扔在地上,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朝著軟榻上的年輕公子俯身行禮。
“三少爺,人我帶來了,還請您趕緊更換衣服,快快與老奴走吧。”
年輕公子起身拉開口袋,見裏邊裝著個與自己身形相仿的少年,麵上神情才徹底放鬆下來,趕緊對著中年男子躬身行了一禮。
“福叔,你的恩情,時山銘記於心,若有朝一日我沈氏重新起複,必定報答這救命之恩。”
陳福慌忙避開身子,連連擺手:
“少爺,您可折煞老奴了。要不是大老爺當初收留我們,讓我等吃穿不愁,恐怕我一家子人都得餓死街頭。
如今正好輪到陳家報恩的時候,哪怕是我家旭兒醒著,也是心甘情願替您赴死的。”
沈時山聞言眉眼微鬆,心底對眼前人的識趣十分滿意。
可惜他回來的太晚,根本來不及做其他安排,如今朝廷的官兵已經在來的路上,自己哪怕跟父親透露事情,也阻止不了被抄家流放的結局。
而且,依照父親的性子,肯定會告訴大哥和二哥,這樣一來,知道的人越多,他逃脫的風險就越大。
自己好不容易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決不允許有人阻礙他的道路,哪怕是親兄弟都不成。
想到這,沈時山側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趕緊脫去身上的喜服,同時又把懷中的銀票往裏麵塞嚴實。
一旁的陳福見狀也不含糊,立馬就把陳旭從麻袋中拖出來,脫去他的外裳,又胡亂拿起喜服替他穿戴好。
隨後,陳福有不舍的撫摸過兒子的臉龐,眼底閃過一絲不忍,轉瞬間又收斂神情,左手穩穩當當從袖中掏出一包藥粉,打開後,隔著帕子仔細塗抹在陳旭臉上。
隻幾個呼吸間,陳旭原本清俊的五官,轉眼就變得又紅又腫,估計就是熟悉的人見了,也壓根不認得這是誰。
‘嘶,好疼!怎麼回事,誰往他臉上倒辣椒水了?’
‘這是在哪裏?他怎麼會跑到這裏來?’
‘可惡,身體……居然動不了了?!!’
“哼哼……”
陳旭喉嚨口發出微弱的痛呼,睫毛微微顫動,卻像是被膠水糊住似的,根本無法睜開眼睛。
“咦?難道是藥下的不夠足?”
耳邊突然聽到二兒子的悶哼聲,陳福手中的動作一頓,嘴裏嘀咕一句,有些不放心的又從袖中掏出一包藥粉。
他把粉末倒進茶水中,捏住陳旭的下巴,用手指抵住舌頭,利落的把水灌入喉嚨裏。
沈時山在邊上看著他的動作,一抹寒意湧上心頭。
‘虎毒尚不食子,這人對待親兒子的手段都如此狠辣,他沈時山不過是區區一介外人,又哪裏能比得上。
此人,可用卻不可信。’
“……三少爺,三少爺?”
陳福抬手輕輕在沈時山麵前晃了晃,見對方神情恍惚,不由擔心的扶住對方。
“您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哦,我沒事。”
沈時山回神,立馬垂眸遮掩。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整理袖口,側頭一邊快速往外走,一邊輕聲詢問:
“福叔,後門處接應的人,你可安排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