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明舟張了張口，沒說出一個字。
遠處燈火闌珊。
此處卻靜得可穩落地針聲，慕明舟的神色浸在夜色中，融白看不清他的表情。
過了幾息，慕明舟冷不丁道。
“你可願跟在我身邊？”
融白訝異的瞪大眼。
約莫他也覺得這話太不合時宜，頓了片刻，又補上一句：“我的意思是，我收你做學生。”
他今晚的態度，實在太奇怪了。
融白仰頭看慕明舟，心中百轉千回。
若說慕明舟知道她是“她”，先前的話尚能解釋為警告，可又說要收她為學生，這打一棒給一個甜棗？
可這甜棗未免甜過頭了。
他貴為一國丞相，做他的學生有許多利可圖，他隻要不傻，就不該收她做學生。
難道……他想監視她？
也不是不可能。
融白一個頭兩個大，雙眸霧蒙蒙的，慕明舟指尖動了下，側頭看向另一半。
“不論你真實身份是什麼，拜我做老師對你而言都有益無害，你可以考慮考慮。”
話音未落，融白清脆的聲音響起。
“不必考慮了。”
慕明舟擰眉回頭，聽見她道：“我不要做你的學生。”
“……為何？”
“很簡單啊。”融白背著小手，有理有據道，“我知道，皇上登基丞相大人功不可沒。”
“而如今我的身份複雜，大人收我為學生，外頭定會有爭論，到時我被架在風口浪尖上，一不小心就——完啦。”
慕明舟恍然，她說的不無道理。
他自以為算無遺策，沒想到還不如她清醒。
她長大了。
慕明舟眼中蕩起了波瀾，清俊的麵容晦暗不明，正欲說什麼，尖叫響徹後宮。
“來人啊——有刺客。”
“大將軍被刺客傷，快去請太醫！”
“……”
那些未能說出口的話悉數落回了腹中，慕明舟的衣角劃破夜色，大步如風。
融白的小短腿走成了風火輪，一路跌跌撞撞，還是跟不上他。
慕明舟又回頭看她，不自覺抿了下唇。
“我抱你？”
他抱的是小雪兒，關融白這個帝女什麼事？
這麼想著，融白當機立斷點頭：“好的，謝謝。”
慕明舟緩緩蹲下，她撲進他懷裏。
懷裏的小身子軟綿綿的，慕明舟僵著手腳不敢用力，把融白弄得很不舒服。
不如陸豈抱她……
融白在心裏唉聲歎氣，勉強忍了一會，一跨入長樂宮就掙紮著落地。
此時長樂宮已亂成了一鍋粥。
所有人擠在一個角落，急切的叫著“將軍”，融白想撥開人群進去看，奈何著小身板實在不給力。
哎呀！
她氣的跺腳。
慕明舟冷聲問太監情況，太監急得抹眼淚：“方才丞相大人離開不久，宮女太監就來上菜，誰都沒當回事，不料其中竟藏了一個刺客。”
“那刺客一趁將軍不備，拿出盤子下的刀，刺向了將軍……”
慕明舟打斷他：“刺客呢？”
“在這邊。”
太監引他到一邊，當看清刺客那張熟悉的臉時，慕明舟眼皮一跳，驟然看向高座上的人。
與此同時，人群包圍內。
陸豈躺在地上，傷口源源不斷的流出血，麵上血色全無，用力握住寧朝的手。
“小……咳咳，雪兒……”
寧朝知道他是讓自己去找小雪兒，他不願離開大將軍半步，可陸豈來來回回就這三個字，他隻好不情不願去了。
豈料這一找，竟四處不見小雪兒。
他慌慌張張到處問人，一個宮女道。
“是哪個生得和帝女極像的小女孩嗎？她被一個男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