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五年,時值歲末年冬之際,大明邊陲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戮持續了半月有餘。
沿海小城瑞安,這個被朝臣所遺忘的鄉野之地,近期慘遭屠城。
當戰敗消息傳回朝堂,當屠殺的消息傳回朝堂,朝野一片嘩然。
文官盡皆主戰、武將紛紛請纓,朝堂上群情激奮,久不入朝堂的嘉靖帝也義憤填膺出入朝堂,意欲派兵征伐。
想那小小倭寇,插標賣首之徒,土雞瓦狗之輩,尚不知禮義廉恥,直不起的脊背俯首稱臣耳,賜名倭國悻悻然以是恩賜,盜求華夏文化之篇頁便已沾沾自喜,欲攛主求榮。
近年來,倭寇者猖獗,犬視沿海,流竄作案,殺人者不計其數,掠奪者數以萬計,頻發劫動,屢屢擾我漁民,使我民眾人心惶惶,屢屢毀我社稷,撼我大明根基,竟有大不逆之舉。
“宣戚繼光覲見。”
隻見從殿外走進一身著魚鱗甲,定眼細瞧,此甲非鐵非金又非銀,尚沒有鐵甲之堅硬,卻有錦緞之如軟,尚不如金銀鎧之亮眼,卻有護身裹體之功效。
見得那戚繼光止身殿門,解下腰間佩劍,邁步走入大殿,步履輕盈,悄無聲息,臨到近前群臣方能仔細端詳,原來此甲真乃紙片製成,配以絹布,故而此般輕盈。
“原來如此”紙片甲正是戚繼光潛心鑽研適用於沿海潮濕環境,適應敵寇之刀劍攻擊的特殊性防禦盔甲。
上到近前,戚繼光俯身下拜,雙手一甩,身後一領繡花白袍,無風自動順其腰腹緩緩落下。
“參見陛下。”鏗鏘之聲,響徹大殿,不由得嘉靖帝仔細端詳,戚繼光,身高八尺有餘,虎背而熊腰。
“愛卿平身。”戚繼光起身之際,那微抬起的麵容令人難以忘懷,頭覆虎頭盔壓至眉梢,一雙劍眉分列左右,兩隻丹鳳眼攝人心神,直挺的白玉鼻將麵容一分為二占據中心,順其下看,丹唇外朗、皓齒內鮮,說話聲鏗鏘有力。
“愛卿,近日東南沿海倭患頻發,朕欲發兵討之,可往?”
戚繼光答道:“回陛下,臣願之。”
“甚好,兩萬兵夠否?”
“陛下聖明,兩萬綽綽餘。”
戚繼光討過聖命,謝辭陛下,不日便整裝部隊,開拔瑞安城下。
瑞安城下,沒了往日喧鬧,少了人聲鼎沸,缺了些生氣。剩下的,卻是那殘碎的城牆上布滿血漬黑色印記,卻是那橫屍瑞安內外的軀體。
冬日的黃昏,幾隻枯鴉盤旋在上空呱呱的淒慘著叫著,膽大的早已趁著夕陽的溫熱,駐足屍體上,吸食血液,嚼其腐肉。
不遠處,幾聲犬吠,驚得烏鴉四散飛去,而那隻野狗卻衝向了近前的屍體。
此狗,頭如梭、腰如弓、尾似箭、四個蹄子一盤蒜,善奔跑,性剛烈。
瞬間狗聲、人聲夾雜在一起,聲聲慘叫傳向遠方。
兩三個呼吸間,一個四歲左右男孩從屍體旁爬了出來,隻見他矮小的身軀盡是血漬,發黑的血液染紅了整個男孩,從頭到腳,竟沒有一絲潔白的肌膚流露在外。
臉上看不出表情的他,嘴裏正咀嚼著什麼,手中利刃此時正滴答、滴答、滴落著鮮血,那隻野狗這一回合仿佛沒有討到好處,早已夾著尾巴逃攛了出去,血液順著它逃走的路線滴了一地,在其不遠處呲牙盯著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