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為了更改舊篇章(1 / 1)

斷壁殘垣中,晨霧彌漫裏,一衣衫樸質,眉目如畫的少年氣定神閑的從一堆瓦礫中破土而出。那睡眼惺忪,如夢初醒的模樣,既惹人憐愛又令人抗拒,憐愛或是因為他那稚氣未退的臉龐,抗拒或是因為他那放浪不羈的氣息。隻是即便處於如此狼狽不堪的境遇中,他的眼神卻沒有閃爍過一絲乞求的意味,那如鑽石璀璨而純淨的眼眸處閃爍著的,既有那剛烈的叛逆,又有那堅韌的隱忍。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少年終於因疲憊而癱倒在一片綠蔭樹下。隻見那少年小心翼翼地解開那略顯破舊的褡褳,卻發現那經油紙細心包裹的饅頭(古代“包子”亦作“饅頭”)竟已幹澀變形到難以下咽。於是,那少年便打算利用這種自己都相當嫌棄的餌食,伺機引誘周圍可能貪食而出沒的動物。“正所謂‘願者上鉤’嘛。”

沉默了大約一刻鍾,那少年驀地通過地麵輕微的震顫而清晰地聽到了久違的動靜。靜看那不遠之處,獵物對餌食的虎視眈眈已逐漸變成對餌食的勢在必得。隻見一隻毛色柔順的白色狐狸或迂回地接近,或試探地撥弄,或驚恐地退縮,然最終無所畏懼而心無旁騖地啃食起那略帶肉餡的幹澀饅頭。

悄無聲息之間,那精心而巧妙布置的“土牢•天羅地網”竟如白花之蛇般迅速地束縛住了那隻白狐。但或許是因為那個少年在收網捕獲的那段時間裏突然心不在焉,以致於那隻白狐便從他的眼皮底下快速溜走了。

或許是少年那饑腸轆轆的聲音喧鬧的太過於震耳欲聾,以致於驚擾了那遠在十米之外屏氣凝神的一名男子。“你這小子當真有點意思,明明自己已經餓得不行,卻還是故意放走了一個足以果腹的食物。”隻見,四顆色澤通透的朱果如雨打芭蕉般泄落而下;驚覺,那四顆晶瑩剔透的朱果如貝聯珠貫般覆土而列。後知後覺中,那天真無邪的少年遽然轉身而環顧四周,隻可惜,無論是踏破鐵鞋般地拚命追逐,還是竭盡全力般地攀爬俯瞰,那一泊旅之人竟仿佛如花落無聲、水過無痕般刹那間消弭了蹤跡。

無盡青色中,那個少年最終放棄了對施恩泊旅的繼續尋覓。“‘尋覓’這件事,它與逃離一樣,都是一種裂心的煎熬。雖然此刻的煎熬有點苦澀,但它仿佛是一陣清風,一時間令阿勳的心之鏡湖波瀾乍起,吹皺一池春水;隻須少頃等風波定,那時候阿勳的波瀾心事便會如天上月,開在梨花上明。

阿勳隻得怏怏不樂地折回原地,或沉思,思索著那泊旅之人的身份與來處,畢竟無論是凡胎俗骨還是達官顯宦都能知曉此為稀世貢果;或震驚,驚詫於那泊旅之人的內力與指法,畢竟無論是落點位置還是投擲距離都不由得讓人瞠目結舌。

沉默片刻,阿勳似乎不再過分執迷於那施恩之人的音容、樣貌或姓名,那溫柔如水的眉目仿佛間蹙成了昨夕澄澈明淨的青空皓月,那流露嘴角的笑意刹那間溢出了今時風景無限的簾絲白石。

隻見阿勳謹慎而緩慢地將右手探向自己那被粗布短褐仔細遮蔽著的織錦心衣的夾層,然後若有所思地挾出一絹方帕。顯然,那絹帕上的金絲銀線與紋路圖騰正在肆意吐露著阿勳那諱莫如深的身世。畢竟,這絹方帕顯然不是粗製濫造的織品,那密針細縷已然透露出這織品定是出自名家之手——不僅飛針走線不拘一格,而且圖騰紋樣更是莊重綺麗。

突然,阿勳仿佛是突然接收到了某種信號的感應,隻見他異常迅速地俯首蹲下,隨後幹脆利落的將沾了少許塵土的朱果一個個的仔細擦拭幹淨,最後小心翼翼的將那嬌豔欲滴的朱果一個個的細心包裹起來。隻見繡於絹帕正麵上那氣勢恢弘的江山社稷圖竟被那朱果分割成四座連綿起伏的山峰。

阿勳顯然有一絲興奮,畢竟相距上次的飽餐一頓已有一周之久。於是阿勳便不顧疲累,隻見他大步流星而迫不及待地奔向那個心之所向的地方。

未名湖邊,蘆葦叢旁,隻見阿勳猛地脫下那散發這邪惡氣息的深衣然後便饒有興致的在淺水區嬉戲。不多時,阿勳便無所顧忌在水中褪去了那補丁深重的布履而放肆愜意地逐流而遊。或時而汲飲清露解了幹渴,或時而揉浸衣物清了汙漬。

也許是預料到等待的時間會過於漫長,阿勳便信手輕折了一筆蘆笛縱情吹奏,隻聽得蘆笛聲婉轉悠揚,或引得那蘆葦深處的遊魚在水中恣意遊戲,或引得那若無其事的蘆花在風中翩然起舞。驀地,蘆笛的曲調伴隨著一枝枝凋落的蘆花陡然間變奏,阿勳那敞開的心口亦仿佛堵了千斤重石而生出煩憂。“今天總感覺有點太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