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開門的聲音。
許藝從浴室裏探出頭,手提著胸前微微合上的浴巾,小心翼翼挪動著,濕漉漉的腳丫在地毯上留下一串小腳印。
她仔細打量著樓下——換鞋、洗手、脫衣、上樓的聲音。
逐漸逼近……
二樓轉角,沈暮晚高大挺括的身影出現,西服外套輕巧地搭在右手臂彎上,微微低頭,刀削般的冷峻麵容,輪廓清晰,
他蹙眉,似有些惱地解著袖扣。
不管看多少次,許藝依舊被丈夫所吸引,
尤其是衣衫革履下那種紳士般的氣質,簡直魅力無限。
不過細瞅瞅,他雖然邁著優雅的步子,眉頭卻始終沒能放鬆下來。
這種表情,許藝再熟悉不過,想必又有棘手的案子。
暗自感慨:看來今天依舊不是辦事兒的好時機。
想想準備躲回去,但是低頭看看自己,除了條半遮的浴巾身上什麼也不剩,自己下一次就不一定有這種勇氣去做了。
想起熊熊那句反複強調的話:“這種事兒根本不應該湊時機,感覺到了哪裏都能幹。”
算了,不管了!
許藝深吸一口氣,踮腳跑了出去,展開“色誘”計劃。
迎麵撞上沈暮晚的胸膛。
“呃!”輕哼。
她忙騰出一隻手揉揉鼻梁,顫微微後退了一步,鼻頭紅紅,小手指尖也捏紅了,生怕浴巾就這麼掉了。
再抬眸,看見的是沈暮晚注視著自己的眉眼,長睫遮不住深邃的眼眶,眸光沒有絲毫波瀾起伏,卻是晦暗閃耀。
心動,結婚三年了,和他對視依舊心跳加速。
沈暮晚微蹙的眉頭舒展了,嘴邊有了點似有似無的笑意,抬手揉了揉許藝的腦袋:
“我的太太怎麼這麼能折騰?快把頭發吹幹。”
氣氛有點對?
在矯揉造作一番鬆開浴巾抱上去?
但許藝迅速地捕捉到沈暮晚收回微笑,最終麵無表情,
然後,
側身避開,擦肩走過。
又是、這樣……
到底是怎麼了?是自己作為女人不夠格嗎?
聽熊然然的建議,許藝特意沒有吹幹頭發,裹了條較短的浴巾,酥胸半露,大長腿也一覽無餘,還心機地畫了個微醺妝,她對著鏡子看時自己都覺得羞澀,
但是,這個男人可以做到無動於衷。
她轉過身,想著是不是應該再主動一點,結束這段難熬的冷淡期。
但是正當她要開口,沈暮晚卻突然停下腳步,背對著,用一種溫柔中滲透著冷淡的語氣,
“你是沈夫人,要注意點形象。”
許藝的心跟著停了一拍。
沈暮晚說話向來很文靜,但是這句子怎麼聽都能聽出些嫌棄自己的意味。
許藝完全咽下了想說的話,她原地看著沈暮晚,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閑適地邁開步子,走進書房,反手幹脆利落地合上門。
淚眼模糊,吹風機聲音的掩蓋下,她雙手抱膝。
即便打開浴室所有的取暖設備,依舊還是覺得身上涼颼颼的,充滿羞恥感,
這個男人太戳她的點,自己平時端莊矜持慣了,最怕聽這樣的話。
她對著鏡子,一件一件套上衣服,吹幹頭發,再用卸妝濕巾,靜靜地擦去臉上所有的粉飾。
有用麼?真是不值得啊……
等她平複情緒擦幹淚水出來,臥室依舊是漆黑一片,空蕩蕩的,床上都沒有任何痕跡。
今夜,這張大床又是屬於她一個人的。
點亮台燈,幽暗的光線下,許藝想起跟沈暮晚在一起的那年,那時她25歲。
在以為自己八年暗戀生涯終於結束的時候,她又遇到了沈暮晚。
那天她的運氣很差,連夜加班後還是迎接了上司的一頓臭罵,所以心情不是很好,坐著公交車,疲憊地在城市燈火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