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2點的京城突然亮如白晝,七顆星星筆直地連成一排橫在中軸線上。最中間的星星剛好卡在一棟辦公樓的樓頂,連續加班一周的魏蓁蓁在這巧合的一秒,累暈了過去。

眨眼間,一切恢複成了寂靜的深夜,IPO項目組的成員們驚恐地發現老大昏了過去,叫不醒那種。

——

“哎喲喲,大小姐,您終於醒啦?”

魏蓁蓁剛有意識,就聽到刺耳的高音貝譏諷,像指甲撓黑板,令人鬧心。

她錯愕地睜開眼,瞄到了一個五十來歲滿臉橫肉的婆子,正嫌棄地盯著自己。

接著,一股苦得舌根發軟的中藥味鑽入她的鼻子,原來是那老婆子手中不情願地端著一碗藥,來回用勺子攪和,又與破瓷碗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您這宮裏頭出來的貴人,躺的可還舒坦啊?”那老婆子把那磕掉了碴的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藥汁也撒了出來。

她用那破鑼嗓子厲聲道:“拿回來十兩銀子就把自己當娘娘小主啦?別忘了,你連伺候人家有頭有臉的奴才都不配!”

老婆子沒等她回答,轉身出門,把屋子的破木門摔得塵土飛揚,還掉渣。

魏蓁蓁一時被震懾住了,腦袋嗡嗡作響,老婆子的叫嚷伴隨著十幾年的記憶畫麵和信息,如同宇宙大爆炸般浩瀚又清晰地湧入她的腦海,她閉上了眼睛,讀完了一個古代社會女孩刻骨銘心的十幾年人生。

似乎前一秒,她還在燈火通明的辦公樓通宵鏖戰,帶領團隊準備IPO的材料,即使意外累昏,同事們也會輕車熟路地把她送到不遠處的協和醫院去。

再次醒來,竟然身處這破房子中,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的同名女孩身上。

魏蓁蓁在原主的記憶裏,知道了一個大概情況:此朝代國號曰兗,風貌與明朝相似。

原主的父親魏廷武,是一個京城從八品小官,主要工作是協助一些官職高的官員整理各個地方風俗檔案,沒什麼油水,也沒什麼晉升,又經常出京辦事;因此家中並不富裕,家裏大小事宜魏廷武更是很少參與。

父親早年娶了京郊一農戶的女兒為妻,即原主的生母。母親在誕下原主後多年再無子嗣,五年前有孕,卻難產去世,一屍兩命。

然而父親為延續香火,母親去世還不到一個月,就抬進門了一房姨娘,周姨娘一舉得男,越發跋扈起來,也越發地看這位嫡女不順眼。

家中並不寬裕,房間有限,周姨娘兩年前趁著皇家選宮女的機會,把原主送進宮當宮女。

太倒黴了,如今就要到手的百萬項目獎金就這樣隨著穿越不翼而飛了,大概率便宜了別人。

魏蓁蓁心裏難受得不得了,拚命加班拚命捐,倒是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現在自己被困在兗朝,被打得死裏逃生,又從家裏被趕了回來,如果她再一次被打死,能回到自己的時代嗎?還是直接魂飛魄散?她不敢細想,有些後悔讀書的時候沒有去旁聽神學院的課程。

魏蓁蓁試著動了動,發覺身上像是被打了十幾拳,肌肉酸痛無比,這感覺對於從小到大的優等生魏蓁蓁來說可是個新奇的感受,她從幼兒園到博是畢業,三好學生獎狀糊滿牆,哪裏被打過?

她拉起袖子,看到自己白皙的皮膚上一塊塊烏青連成大片,觸目驚心,她疼地“嘶”了一聲。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部和身體,觸手細膩,緊致光滑更勝從前,原本熬夜加班長出的痘痘和小皺紋也都消失了,一夜回到了十幾歲。

原來是原主在宮裏被分配到承香宮,住了快十個不得寵的選侍、美人等小主,原主得罪了一位曾伺候過得寵娘娘的宮女,被想要巴結這位宮女的劉選侍一頓毒打,氣若懸絲時,被送回了家裏等死。

兗朝十分富庶,承平五十餘年,經兩代明主,國力強盛,後宮中的嬪妃近百人,伺候的宮女太監有三千人之多。

八方來朝,四海歸服,不斷將新人送進宮中,因此不少低位的妃嬪和宮人,一生也未必見到幾次皇帝。

原主一個低品級的宮女,無人在意生死,病亡或意外,怎麼說怎麼是,不會有人追究。

魏蓁蓁感到一股寒意從天靈蓋擴展到全身,激得她渾身戰栗,她心髒突突直跳,巨大的危機感油然而生,這個時代,打死一個活人,竟是如此容易。

真是倒黴透頂了!

穿越帶來的恐慌伴隨著不安,讓她忍痛從床上坐起,不顧身上疼痛,在房間裏四處打量,看得出,這裏比自己曾救助過的南亞山區還要貧困,沒有任何現代化的影子。

甚至連鏡子也沒有——以至於她現在無法看到自己的臉。

她艱難地湊近破舊得掉渣的門框,打開一個縫隙往外看,外麵是個老四合院,自己被扔到了大門兩翼從不能住人的門房。

“娘!她醒了!她醒了!可以給送走了!”一個壯實的小男孩被那送藥的老婆子領著在院子裏玩,這就是父親魏延武和周姨娘的大兒子魏繼祖。

魏繼祖眼尖地發現了魏蓁蓁,大叫著衝進四合院的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