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死的愛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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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張嫣一早醒來,窗外竟然飄著雪花。不大不小的雪,像紛飛的柳絮,像飄零的羽毛,又像翩翩起舞的玉蝴蝶,給整個世界裹上了一層聖潔的色彩。

下雪和下雨很不同,雨點是有聲音的,而雪花極輕、雪落如塵,幾乎聽不到聲響。若論意境,雨側重聽覺,得用耳朵去感受;雪則側重視覺,得用眼睛去體會。

“白雪卻嫌**晚,故穿庭樹作飛花。”幾年前死記硬背的一句詩,直到今日才有了些許共鳴。不過詩裏既然提到了“春”,難免就有看似詠雪實則渴望春天的嫌疑,可見詩人對雪的喜愛是摻了雜質的。此時此刻,張嫣對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絲毫沒覺得春之將至,那個溫暖、熱鬧、色彩繽紛的季節,離現在還遙遠著呢!

“嘀——”忽然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張嫣賞雪的興致,是新來的電子郵件,發件人不詳。她帶著幾分好奇點開一看,頓時傻了眼!先是難以置信,再是憤怒,最後徹底崩潰,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就仿佛天塌下來一樣。

高嵩這時候不在家,無法給她解釋這些照片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事實上,她也無須聽他解釋,更不想聽他解釋,所有的答案就在照片裏明擺著,不管她想不想看、敢不敢看,全都直捅捅地刺進她眼裏,也刺進她心裏,她不必看第二眼,便再也忘不了。

那是高嵩和萬季親熱照,說是“親熱照”,甚至“親熱”都不足以形容,該用“**”這個詞。兩具緊緊相擁的軀體,赤條條的上半身,隱約看得出激情過後的痕跡。鏡頭裏的女子笑得很甜,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幸福;而熟睡的男人顯得很疲倦,沉沉地趴在她身上,就像一堆被剔去了骨頭的肉。

兩人身上蓋著一床被子,使得看起來不至於太露骨。已經睡在一起了,遮不遮其實都無所謂的,與其說是給自個兒留幾分臉麵,倒不如說是給張嫣留了一點可憐的尊嚴。然而張嫣不願自欺欺人,也不懂在極端脆弱的時候該拿出點“阿Q精神”,**都偷到床上去了,她還能替高嵩作何辯解?!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收到一條短信,無疑雪上加霜:

學姐,我真同情你,靠孩子留住男人。他的心早就不在你這裏了,你困得住他的人,卻困不住他的心。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放手,而不是苦苦維持這苟延殘喘的愛情。——你最恨的人:萬季

有了那些親熱照作為前奏,張嫣再讀到這段狂言,也沒什麼好氣憤、好悲痛的了!她的眼淚已經哭幹,心也漸漸麻木,萬箭穿心過後,就變得百毒不侵了。當一個人經曆過慘烈的心痛,就仿佛心上被狠狠剜去了一刀,就好像死過了一回;接著補的幾刀,會讓你流更多的血,卻再沒有那麼疼了。餘痛就像餘震,越來越沒了感覺,而最初的那一下就是麻藥。

窗外依然飄著雪,雪花紛飛,雪花飄落,是如此美麗的淒涼與孤寂。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愈發透著寒意。在這天寒地凍的冰雪世界裏,一眼望去,看到的隻有絕望,是誰說的,雪象征祥瑞?隻有在快活的人眼中,雪亦瑞雪,而傷心人看什麼都是消極的,冬天來了,適逢愛情也進ru了寒冬,那片片落下的雪花,更像是一種哀悼,為她死去的愛情披麻戴孝。

雪越下越大,張嫣不知何時出了門,獨自一人在雪地裏漫無目的地走著。地上的積雪很深,一腳踩上去,就會濕了鞋襪,能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灌進來,頓時襲遍全身。露在外麵的手和耳朵早已凍僵了,冷風一吹,卷著冰渣打在臉上,紮紮地疼。不僅臉,脖子也光著,時不時有雪花鑽進衣服裏,遇到體溫則化為雪水,把身體的熱量給吸走了。冷啊,徹骨徹心的冷!

渾渾噩噩地走了一會兒,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眼裏,走近一看果然是高嵩,他真是好興致,居然在堆雪人。邊上已經堆好了兩個,一個男的、一個女的,而他手上正忙著的是個小孩,個子尚小,身形卻跟兩個大雪人都有許多相似。想必這三個雪人就是一家三口了,懷著孕的張嫣自然猜得到他的意思,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好溫馨、好幸福。

可是下一刻她又勾起了傷心事,短暫的幸福終究隻是錯覺、隻是奢求,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絕望,和無比的諷刺。

“你怎麼找來了,我正準備喊你過來看我的作品呢!”小雪人終於大功告成,高嵩這才注意到身後的張嫣。他倆的衣服上都落滿了雪,倒也活生生的跟兩個雪人似地。

“雪人堆得再好,也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很快就化成了水,什麼都不曾留下。”張嫣說著,心中又升起一股悲涼,愛情不正像堆雪人麼,辛辛苦苦地堆了一場,卻終究淪為泡影。www.hongxi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