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始十三年七月初八戌時左右,天色暗淡,一對年輕男女下了西南官道,岔入一條少年認為為正確的道路,走了不多時,跟在其後積怨甚久,怫鬱不歡的少女終於爆發,指著前方認真尋路的男子破口大罵。
“你看看你尋的這路,計劃是上月初三就應該趕到的烏鄉誒,七月初三!”“現在好了,又得睡在野外”“我想我那軟軟的床榻了……”
這兩人自然是迷了路的陽水又和小瑞雪,於七月初一從新鄉打雨嶺出發,本堪堪兩日的腳程卻讓兩人走至七月初八還摸不著頭腦。
陽水又也沒理會於後麵聒噪不休的小瑞雪,此時的他心力交瘁程度不遑多讓於剛下戰場的士兵,他得要好好保存住自己那不剩所幾的體力,後麵的小祖宗還得需要自己安全領去羅家的。
本來計劃準備的幹糧和盤纏早在前天就被二人掃蕩一空,這還是二人省吃儉用的結果,從昨天到現在隻啃過一隻麻雀腿的陽水又,目光所及之處便再也沒見過一隻野味。
“不應該啊……那老者指的路就是這邊。”陽水又輕輕撓頭,喃喃自語地講到。往後看了看,見少女快要追趕上自己,陽水又拔起自己千鈞重的雙腿,頓地加快幾分步伐,讓自己保持在聽不見少女嘰嘰喳喳的聒噪聲音範圍之外才顯得安全點。
小瑞雪見前麵那帶自己迷路,讓自己多走這幾月冤枉路的大惡人竟又加速度逃離自己,頓生心火,竄起幾丈高,也不知哪兒又生出的力氣,跟上陽水又步子一路罵著過去。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打鬧著看見一戶人家,四周皆是亂草叢生,也有且隻有那麼一戶人家房子立在附近。兩人頓時喜上心頭,也顧不著打鬧了,快步到了那戶人家門口,整了整衣冠,提起僅存的一點兒精氣神,滿懷期待敲響了那家門……“咚咚咚”……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換來的是和周圍夜色一致的沉默。
“會不會睡著了……你再敲敲試試……”“咚咚咚……”
須臾間,那房內原本亮著的燭火驟然熄滅,與這附近環境融為一體不再突兀。
兩人於此情景,彼此對望一眼,說不出的尷尬。陽水又便邊敲門邊講道:“你好,有人嗎……我們是趕路到此的腳客,看這天色不早了,想借宿一宿,望能行個方便……”……又是一陣默默,陽水又正要又敲門便聽少女嘀咕道:“什麼腳客,我們賣得起什麼,等會露餡了看你怎麼辦!”
“那你告訴我還有什麼正常人會在這個點敲別人家門,山匪強盜?”
陽水又白了小瑞雪一眼,也沒再說其他,正欲再敲門,就聽見屋內傳來一個聲音顫抖的渾厚女聲:“各位大老爺,放過我們這孤兒寡母的吧,我家男人前幾月修路被砸死,官府不賠錢,窮得很,老婦也上了歲數,醜得很,不好看!”
聽得陽水又一臉沉默,莫名鬱悶起來,低聲吐槽道:“我聲音有那麼可怕嘛……”
逗得一旁小瑞雪朱唇輕啟嘻出聲來,明亮皓齒像是也在帶著主人的譏諷嘲笑著他。
“哈哈,走開‘大老爺’,這種需要親和力的事情還是讓小女子來更為妥當。”說罷,小瑞雪一把推開陽水又,站到正門位置來,輕敲木門,稍微捏起嗓子用一種我見猶憐的清泠聲音講道:“姐姐您誤會了,我們不是強盜,就是路過的行腳商人,東西賣光了,準備返回的路上看天色暗淡就想在您這借宿一晚!”
屋內沉默一會兒,大概是聽見小瑞雪的聲音致而打消了大半疑,又試探性問道:“不是強人?”
小瑞雪見有些效果,忙再答道:“不是不是,我們是好人!”
“那剛才那個?”
“那是挑夫,我在路上買來的~”
陽水又聽罷不樂意了,正欲說點什麼,卻被少女一拐肘打斷,並給了個眼神要他安靜點。
不多時,屋內重新亮起了燭火,一個五尺不到的短胖人微微打開了一條門縫,探出半個腦袋朝兩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借著提著的燭火散發的點點光亮看清了小瑞雪雪麵容後,便長舒一口氣,打開木門讓兩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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