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歿年18(1 / 3)

“女郎,楚公子回來了。”白芷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宋雅致正在擦拭寶劍,這是每天練完劍的必修課。

“煥之哥哥回來了?”宋雅致驚喜不已。

“回倒是回來了,可是。”白芷欲言又止。

“煥之怎麼了?快說!”宋雅致心急如焚,她是習武之人,這一捏頓時疼得白芷齜牙咧嘴。

“他帶回來一個女子。”

“什麼?”,白芷這句話猶如驚雷一樣炸的宋雅致七葷八素。

她和楚宸是娃娃親,她早已認準了此生唯一的夫君就是他,兩個人的婚期也近了,她的嫁妝是早已備好了的,雖然公主繼母不慈,親生父親更是不聞不問,但麵子上也過得去,也準備好了一百二十台嫁妝。

她在公主府度日如年,滿心歡喜的盼著楚宸從邊境回來,人倒是回來了,可是卻給了自己惡狠狠的一巴掌。

想到這,她忍不住了,她隨意抹了一把臉,提上寶劍就往外衝。

“女郎,不可。”白芷急忙攔住她。

“滾開,你家女郎被人明著打臉了,還不能討回公道?”

“女郎,不是的,那個女人是山陰公主。”

“你說誰?”宋雅致以為聽錯了。

山陰公主已經三十有五,嫁了兩次,兩任駙馬都死的不明不白,但一點都不耽誤她尋歡作樂,養麵首。

楚宸不過二十一歲。

“是山陰公主,而且她有孕了。”白芷也覺得楚公子是一棵好白菜被豬拱了。

“有孕?真的假的,孩子是誰的?”宋雅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下意識的反問。

“我的女郎,自然是,”

“是煥之哥哥的?”宋雅致粗暴打斷白芷,她的聲音驟然變得尖利刺耳,彷如一個粗瓷破碗,被人刻意在地上劃拉著,難聽得緊。

“奴不知道,估摸著八九不離十。”白芷小心翼翼的看著宋雅致從黑到紅,從紅到白的臉色。

宋雅致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向朱雀大街,她的手腳有些不受控製的顫抖著,以前四平八穩的步伐,今兒卻東倒西歪的,幾次都好懸栽倒在地,幸好白芷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這個時候,看熱鬧的人已經摩肩擦踵,主要是山陰公主是建康城最淫蕩的婦人,風評很差。這樣一個老女人居然勾搭上了年輕俊美的楚國公世子,而且人家還有未婚妻。

看著聯轡而來的一對男女,心存僥幸的宋雅致的心瞬間墜入穀底。

“女郎?”白芷看著臉色慘白的宋雅致,有些擔心的搖了搖她的肩膀。

宋雅致恍若未聞,她推開白芷,奮力擠開水泄不通的人群,來到一襲甲胄的楚宸麵前。

“煥之哥哥!”宋雅致失魂落魄的攔住楚宸的高頭大馬,癡癡的看著那張英俊的臉。

馬兒受驚,抬高馬蹄,好懸把楚宸扔下馬背。

“寶珠?你怎麼來了?”楚宸有些驚訝和不知所措。

“我想你了,來看看你,沒想到看到的是這一幕,告訴我,你們這是?”宋雅致盯著楚宸。

楚宸下意識的回避著她灼熱譴責的目光。

“寶珠,對不起。”楚宸低聲說道。

“對不起?”她低聲呢喃。

“嗯,對不起!”

“可是我們就快要成婚了呀,你始亂終棄,一句對不起就一筆勾銷了嘛。咹?楚煥之,你有心嗎?”宋雅致終於忍不住失控的大喊大叫起來。

想到兩個人之前的甜蜜,宋秋辭心裏像刀割一樣疼,眾目睽睽之下,她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她從來都不知道,愛一個人,心會痛成這樣,痛到他是她心上被剜走的一塊肉。

冷不防,臉上挨了一鞭子,雪白的肌膚很快出現了一條血印子,她捂著臉一看,就見山陰公主居高臨下陰沉著臉揚著馬鞭惡狠狠的盯著她。

“你個老女人敢打我,我和你拚了我。”宋雅致狀若瘋癲揮劍就朝山陰公主砍去。

卻被幾個侍衛團團圍住,很快,她就被拿下,劍也被繳。

“劉琬玉,你幹什麼?”楚宸嗬斥。

“怎麼,心疼她了?不要忘了,現在我才是世子夫人,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啊?簡直就是滑稽。”

“也不看看那張老臉,她都可以當世子的娘了。”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淪喪,禮崩樂壞,”老學究一臉無奈。

“你不知道嗎?她府中的麵首比楚世子都小。”

“太不要臉了,嘖嘖嘖”

“大膽賤民,竟敢議論當朝長公主,一個個活膩味了?”山陰公主的婢女嬌喝道。

“敢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還不準人說了?”,法不責眾,有人依然低聲議論。

當今國號是南漢,皇帝姓劉,父親狀元及第,東陽公主劉琬莊當街搶親,致宋雅致母親謝氏難產血崩而亡,那個時候,宋雅致不過三歲稚齡,幸好祖父母疼愛她,把她養在膝下,祖父是武將,親自教導孫女武術,祖父母相繼去世以後,她不得不來到公主府,寄人籬下,受盡白眼。

本以為會和楚宸白頭偕老,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想到這,她忍不住悲從中來。

“楚宸,她是你的世子妃,我算什麼?我在你眼裏究竟算什麼?”宋雅致捂著臉,眼淚怎麼也流不完,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淚水沁著傷口,很疼,但更疼的是她的心。

“煥之,告訴她。”山陰公主逼視著楚宸。

“走吧,琬玉,我累了。”楚宸沉默了一會兒,低聲懇求。

“不行,你今兒必須說清楚,好讓她死了這條心,我們才是皇兄賜婚的夫妻,而且還是她父母,也就是我的姐姐姐夫親自上門退的婚,怕什麼,本公主看上的東西,看誰敢和我搶?”劉琬玉又是一馬鞭揮過來,她就看不慣這個小妖精長一副狐媚子臉,今兒,她就要光明正大的毀了她。

楚宸快速往前一步,這一鞭紮紮實實的打在了楚宸後背上,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要是打在宋雅致臉上,這不得皮開肉綻啊?

“滾開,楚煥之。”

“公主,消消氣,為肚子裏的孩子。”楚宸幾乎是哀求著。

提到孩子,劉琬玉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好啊,要我消氣也不是不行,”

劉琬玉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看著一臉算計的劉琬玉,楚宸心裏咯噔一下。

劉琬玉用馬鞭指著神思恍惚的宋雅致,“給我狠狠的抽這個賤人。抽爛她那張狐媚子臉。”

“天哪,太惡毒了,殺人不說,還要誅心。”

“琬玉,你不要太過分了,寶珠是高平宋氏女,父親是尚書令。”楚宸於心不忍的看了一眼被丫鬟攙扶著,踉踉蹌蹌正準備離開的宋雅致。

“被人退了婚,卻沒人知會我一聲。”宋雅致仿佛遊魂一樣喃喃自語著。

“楚宸,這是我的命令,你敢不聽,不聽也行,那就把她送去蘭香院吧。”劉琬玉壓低聲音,“不要忤逆我,後果不是承受得起的。”說完,她譏諷的打量著楚宸。

楚宸強壓著心頭的憤恨,眼睛已經變得猩紅……這個毒婦,早晚有一天定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隻恨自己一著不慎,被她拿捏住了把柄……

他仰天長歎,搶過馬鞭用力一鞭抽在了宋雅致後背上,隻聽一聲慘叫,宋雅致委頓在地,她回過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楚宸。白芷則是一臉憤恨。

楚宸心頭發顫,再也打不下去第二鞭了。

“女郎,女郎,你沒事吧。”白芷攙扶著宋雅致,宋雅致全程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眼神空洞的看著白芷,身上的疼痛比不上心疼的萬分之一。

白芷眼圈紅了,她家女郎實在是太可憐了。

“楚宸,我是讓你打她的臉,你聾了?”劉琬玉厲聲嗬斥。

“夠了,欺人太甚,你也不怕遭報應。”一個女聲響起。

“把這個小賤人給我拿下。”被人回懟,山陰公主勃然大怒。

“我看誰敢。”謝美華冷冰冰的睃了一眼四周,拉著宋雅致,“小雅,跟姐姐家去。”

“表小姐,你看我們女郎。”白芷哽咽的看著宋雅致。

“沒出息,為了一個渣男要死要活的,讓他有多遠滾多遠,我們走。”

“表姐,我不走,我不走。”宋雅致猛的一把推開她,她朝楚宸撲過去,“不,煥之哥哥,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這樣啊,你不能啊,我們……啊!”

話音未落,就聽宋雅致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原來是山陰公主縱馬從她身上踩了過去。

“女郎,小雅,寶珠。”

眼看著宋雅致無聲無息,一動不動的倒在了地上,圍觀者都嚇得退了一大步。

“公主當街殺人了。”

“搶了人家夫君,又殺人滅口,欺人太甚。”

“閉嘴,明明是她跟個瘋婆子一樣,驚了馬,關我們公主什麼事。”婢女連忙狡辯。

“指鹿為馬,顛倒黑白,我呸!”

楚宸雙目含淚,手指抓著韁繩的地方,起了一個深深的勒痕。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敢怒不敢言的時候,他們發現宋雅致又動了,隻見她迷茫的看著四周,甩了甩頭,又過了好一會兒,她低頭沉思了一下,在白芷的攙扶下穩健的站了起來。

大家奇怪的看著她,不明白這是怎麼了,楚宸則是又驚又喜,他正準備上去攙扶宋雅致。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有人感歎。

劉琬玉暗罵,這個小賤人命真大。

宋雅致神色平靜的看著這個男人。

看著這樣的宋雅致,楚宸隻覺得陌生極了,仿佛一夕之間已經是判若兩人,她眼裏有光,再也不是黯淡,但已經不是為他而發。

楚宸頓覺又酸又苦,“寶珠,你沒事兒了,太好了。”

“楚宸,我好得很,破繭重生了,告訴你,你既然無情無義,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今兒,我就當街退婚,你記住,是我不要你的,從今後,我們恩斷義絕,若違此誓,如同此玉。”

宋雅致說完,就從懷裏掏出一個玉鐲,楚宸頓時麵色大變,這是他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宋雅致一直舍不得佩戴,說要把它藏在胸口上,這樣才會近距離的感覺到他的一片心。

實際上,這個玉鐲的水頭一般,成色也不好,但宋雅致就是愛如珍寶。

如今,看著一臉決絕的寶珠,今生今世,她恐怕是再也不會原諒他的了。

隻見宋雅致用力一擲,頓時,玉鐲粉身碎骨,她瀟灑的拍了拍手,環顧四周,大家被她亮的驚人的眼睛逼得退了好幾步。

“我,高平宋氏雅致,年方十八,世家貴女,今兒當街征婚,誰願意娶我,咱們擇日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