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書房裏，沈知鳶和沈莫飛相對而坐。
燭光映照在兩人的臉上，為他們兩個的眼眸裏增添了幾分讓人捉摸不定的情緒。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還和那位認識。”
半晌，還是沈莫飛率先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莫名僵持起來的氣氛。
沈知鳶則是抬眸看了他一眼，見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來什麼特殊的表情，她這才抿了抿唇，半真半假地說道：
“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就是那位。”
如果不算上她的猜測的話，那麼她確實是不知道。
沈知鳶不覺得自己在說謊，畢竟如果‘她’不是她的話，那‘她’確實不會想到他就是皇帝。
不過坐在她對麵的沈莫飛看上去並沒有相信她的話，隻是他也確實沒有再針對這個話題說什麼，而是看著她，一副調侃的樣子說道：
“是嗎？原來你也是才知道啊？不過說起來，鳶鳶怎麼在家的時候，反而不叫我爹爹了啊？”
他說話的樣子極為自然，但是聽在沈知鳶的耳朵裏，卻怎麼都覺得他的聲音裏似乎還帶著幾分歎息。
“父親什麼的，聽上去真的好生疏啊……”
他的話聽上去好像是在抱怨什麼。
沈知鳶下意識的在心裏分析著他聲音裏所顯露出來的情緒，麵上則是一副疑惑的樣子反問道：
“有嗎？”
“有呀。”
沈莫飛和時下大部分的父親不同，對於自己的情感和想法，他往往都會毫不吝嗇的表達出來，所以此時在麵對著沈知鳶淡淡的反問，他也同樣點了點頭，直接說道：
“就好像你之前隻是為了在那位的麵前體現出來和我的親昵，而現在回家了，不需要了，所以就又換回了‘父親’這個稱呼而已。”
不過這麼說的話……
沈莫飛努力回想了一下打從他從邊關回來之後，沈知鳶對他的態度。
好像……
似乎……
也許……
一直都是略帶生疏的？
“是因為之前你小的時候，爹爹一直不在你身邊，沒有陪著你長大嗎？”
在察覺到自己之前一直都沒有察覺到的事情後，沈莫飛的第一反應卻是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而他的這番問話，顯然也是讓沈知鳶一愣。
她剛剛都已經開始進行頭腦風暴了，結果他卻自己給她找好了原因，完全不需要她自己說了。
見此，她垂下頭，故意裝作一副不自在的樣子，避開了沈莫飛的視線，嘴上則是生硬道：
“怎麼會？我知道父親是為了保家衛國，又怎麼可能會埋怨父親呢？再說了，那是皇上下的旨，也容不得父親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吧？”
“那鳶鳶遇到了困難，為什麼不和我說呢？是擔心父親不相信你？還是擔心父親會在權衡一番利弊之後，不顧你的想法，選擇對沈家更有利的事情呢？”
沈知鳶的反應，早在沈莫飛的預料之內，但是沈莫飛的話，卻完全不在沈知鳶的意料之中了。
隻見她身形很明顯的僵了一下，雖然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但是一直將眼神放在沈知鳶身上的沈莫飛卻不可能錯過這一點，而這，也恰恰讓他肯定了自己心裏的那個猜測。
‘噠——’
中指的指甲和腦門輕輕地碰觸在了一起，不疼，但是也足夠讓人回過神來了。
沈知鳶抬起眼眸，看著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並探出身子，朝她的腦門輕輕彈了一下的男人。
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滄桑的痕跡。
和很多電視劇裏不同，因為長期鎮守在邊關那種環境比較惡劣的地方，沈莫飛很明顯要比那些常年在京城裏養尊處優的同齡人更顯年齡。
再加上為了應對行軍時的各種問題，和現代的電視劇裏所呈現出來的不同，真正的將軍，其實身材在現代人的眼裏並不怎麼好。
可是作為父親，就算沈知鳶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父愛，但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對你好，她還是可以感受到的。
老實說，有時候她都會想，如果她這一次不是穿到了原主小時候，又恰逢沈莫飛剛回來，整個沈家都圍著他亂成了一團，正好讓她可以用自己長大了為借口，隱藏起來自己和原主的不同，恐怕她的身份一開始的時候就會被懷疑了。
也是由於這個原因，她剛剛才會以為自己不是原主的事情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