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內向的孩子，大人們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外向一點，一個人好像能說會道就是一種很牛逼的技能，張個嘴好像餘生不愁吃喝似的。
反正顧楓林對此“不屑一顧”，他獨自一人坐在河邊。
說的再好再精彩，沒人聽有個集貿用？
陽光在清澈河水的反射下波光粼粼，河中的魚蝦成群自由遊蕩，頭頂不時有鳥兒嘰嘰喳喳。
隻有他形單影隻，算上影子的話也能勉強算是成對吧。
顧楓林常常如此，一個人坐在某個地方，隨便盯著什麼發呆，或者說胡思亂想。他今年十二歲，天真的腦子裏總是裝著亂七八糟的，自娛自樂，樂此不疲。
反正也沒人會注意到他，除非有什麼活需要他幹。
村裏有很多和他差不多歲數的孩子，理論上來說他不會缺朋友夥伴。
可他們都說顧楓林是怪物，因為他的瞳仁是天青色的，而非黃褐色。
天青色是很美的顏色，隻有在青瓷出爐的那一瞬必須是煙雨天，釉色才能漸變成夢幻般的天青色。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顧楓林冥冥中有種預感，老天爺這般安排自有深意，也許他也在等一個人，或者有人在等他。
也許隻是他的意淫罷了，像他這樣的廢柴，放在任何地方都平常的讓人無跡可尋，怎麼可能會有人去等他，真是搞笑。
這雙夢幻般的眼睛給他帶來了諸多磨難，所以有時他很討厭自己的眼睛，他想和普通人一樣，和其他孩子一起玩。
可他們隻會朝他吐口水，扔石頭，惡語相向。
他又會想自己真的是怪物的話早就把他們都吃了，雞肉味，嘎嘣脆，若真如此的話。
可偏偏自己為什麼不真是個怪物呢？或者是個正常人也好啊！夾在中間算什麼意思？
可我爹是人，我娘也是人，我哥還是人！我怎麼可能會是怪物，扯淡呢？一群小腦完全不發育大腦發育不完全的膽小鬼。
小爺我還不屑於跟你們玩呢！呲尿活泥巴，虧你們想得出來，一群傻子！
心裏如此想著，瘦削的小臉配合的齜牙咧嘴做出凶巴巴的表情。可也隻有河裏的魚兒能看到，一人一魚大眼瞪小眼。
魚兒翻了個白眼，轉身遊遠，隻留下少年一人。
天色尚早，他又多劈了些木柴，用麻繩捆起來，坐下身，雙臂從繩中穿過，將那堆有他差不多一半高的木捆一舉扛起，腳步輕鬆。
這次他跑的有點遠，今天是鄉試放榜的日子，他哥顧惜墨又是出了名的天才，肯定會高中舉人，作為弟弟的他隻想躲得遠遠的。
他低頭看了眼磨得破爛的草鞋，懶得去想他那個光彩奪目的親哥哥，反正自己也一無是處，爹娘也用不著他來養了，活著又沒啥意思，累死累活的。
爹娘都向著哥哥，很明顯的偏向了。他也理解，畢竟相比起來這小兒子真的廢物，幹啥啥不行，還好吃的不多。
顧惜墨就像是天上的光彩奪目的太陽，可有了陽光便有黑暗，顧楓林就在那陰暗的犄角裏，陽光越明亮陰影越濃鬱。
他不怪顧惜墨，他認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這雙看似美麗的眼睛，以至於他連上學的機會都沒有。可他更不能挖掉它們，現在他身體健全還能幹點苦力活。若是成了瞎子，他的生活無疑雪上加霜，甚至會被丟到荒郊野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樹林裏雜草叢生的，常人在這走路，哪怕是成年人，也會被粗糙的草葉子劃的大腿生疼，顧楓林沒什麼感覺。
一隻青色尾翼的鳥兒停在少年的肩頭，嘰嘰喳喳，操著一口正宗鳥語，少年皺著眉頭，轉身朝西邊去，偏離回家的路線。
而在那西邊，相對空曠的場地卻被密密麻麻的黑影覆蓋，黑影周身數丈距離不合時宜的下著瓢潑大雨，黑影是由極多的小黑影聚集而成，在那黑影下方，不停有劍氣疾閃，阻擋其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