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一層水霧將暗崖完全籠罩,任由風如何驅趕都不散。刺眼的紅自天邊暈染,古籍中記載的祥瑞顏色,卻在此刻為暗崖帶來恐怖。
女子滿身血汙,衣冠不整地跪在眾目睽睽下,臉上並無半點懼色,能夠走到今天這步,實屬是氣運到了頭。
不怨天,不尤人。
數十斤的枷迫使她跪下,卻壓不彎她的脊梁。行刑前的幾個小時,她的自我結束並未成功,在牆角上留下道道血痕後,被魔兵拎出去痛打了一頓。她原想幹幹淨淨地離開,幾日受辱,身心俱煎。鬼頭刀上的血擦不幹淨,她不想讓身子沾染了汙穢。
台下沒有一點聲音,大多數人已經麻木了。昔日好友朝她投來同情的目光,他們臉上有慍色卻不敢言語。四處都有持刀的魔兵對他們施壓。
“叛徒千殤,勾結外族,意圖分裂狼族,如此行徑,其罪當誅……”慧白起身宣讀手上的判詞,坐在他身旁的是一個穿著紅色鬥篷的怪人。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千殤冷哼一聲,坦蕩地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不愧天,不愧地。一張判詞就能讓她屈服嗎?不過是做戲太認真,還未意識到這是自掘墳墓。她還是太年輕,還不足以與一手遮天的老鷹抗衡。
“時辰到!行刑!”一聲令下。劊子手緩緩舉起刀,做著最後的準備。
站在劊子手身後的兩個魔兵,交換眼神。將手中的刀握得很緊 ,指節有些泛白。
雨點打在臉頰,有些癢意。千殤的臉上滿是傷痕,額頭上還有個血痂。失神的雙眼迷茫地看向遠方,在上路前,再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吧。
“魔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妖孽一日不除,九州就無一天安寧。”幾個魔兵捂著脖子倒在血泊中,各路長老包圍了會場。
劊子手見情況不對,仍想揮刀,結果手腕一痛,刀落在了地上。
手腕被人硬生生掰了過去,對上眼神的那一刻,脊背一陣發涼,一雙異瞳射出寒光,似要將他撕碎,“龍…龍族…”,難聞的液體浸濕了褲管,流到地上。
“這就尿褲子了。”
不屑地看了眼趴在腿上求饒的人,男子厭惡地將他踢開,隨後跟上一刀了結。
“庚癸…是你嗎?”跪得有些久,膝蓋有些刺痛,不過她不敢動。雙目失神的人顫抖著嘴唇,小心地問。
疲憊的身子進入了一個有力的懷抱,環得很緊有些喘不過氣,“是我對不起你…若不是我,你也不會這樣。”無聲的淚打濕了衣物,她好瘦,好涼。一個遲到的道歉挽回不了什麼,更無法讓她恢複原狀。
那日的爭吵後,他留在了客棧。而後便聽說了,狼王墜崖的消息,庚癸這才意識到中計了,他也與小隊失去了聯係。再後來,李寧玉身故的消息傳遍了九州,慧白又領著全族依附於魔族。九州陷入混亂後,他便回了龍族。
“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我……”一雙手製止了他,有些話藏在心裏便好,最終答案是什麼也不是很重要。
“謝謝你。謝謝你的出現。”一滴淚劃過臉頰,她沒有掙開腰間的手,任由人抱著,將身子重量完全放在他身上,“我的世界本沒有色彩,你來了,山坡上便有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