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班，我正從廠裏車間下樓回我爸宿舍。
平時住得近就是方便，車間下樓走兩步再上樓就到了我爸的宿舍，而上班也是一樣，很近很近，以至於我每天早上都要睡到七點五十，踩著點最後兩分鍾打卡上班，對了，早餐都是我爸提前買好的。
我從兜裏掏出我那爛的不能再爛的手機，每次摔壞手機後，這部老古董總會陪伴我度過困難的時光。
“德？你那要人不？我是大頭。”
“大頭，你不是跟著鄧哥在公明自己單幹做電焊嗎，怎麼了？不幹了？”
過了許久，他才回複我。“害，別提了，幹一天玩幾天，都沒什麼單子，接不到單就沒活幹了，想看看你那邊要不要人？前段時間看你發動態，小廠幹的還不錯嘛。”
手機這邊，我盯著屏幕自嘲的笑了一聲嗬嗬，便又快速的打著字回複大頭。“我幫你問問吧，不過這邊不包吃的哦。”
“都行，隻要有事做就好，閑的實在沒錢花了，你盡快回複我，我收拾東西就早日去你那邊。”
下午上班前，我比平時早了十分鍾來到樓上的車間，如果放在往常，我都是和早上一樣踩著點，一點半上班一點二十八才打卡，上班前還必須去廁所蹲個十來分鍾抽支煙，也就是大概一點四十左右才真正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幹活。
但是相比於小黃，我都算老實的了，因為他那家夥隔三差五的遲到，不是早上遲到就是下午遲到，上班坐在那繞線都能眯著眼睡著，用剪刀迷迷糊糊剪絕緣膠帶能把自己的手指頭剪掉一截皮。
我來到張老板辦公室的門前敲了敲門。
“請進”
“張總，那個，我問一下你這還收不收人呢，我有一位朋友也在找事做，想來我這邊。”
張老板遞了支煙，他喜歡抽軟盒的黃鶴樓，有好幾次正在上班時間，張總都把我叫進他的辦公室，我以為有什麼事找我，誰能想到卻是從抽屜裏拿出兩張錢，讓我跑個腿去樓下小賣部給他買包煙。
張總眯著眼笑著說“可以啊，你叫他過來唄，正好我這裏最近訂單比較多，光靠你們幾個人有些忙不過來。”
“好的，張總，謝謝啊。”在得到他的答複後我從辦公室走了出來，輕車熟路的來到廁所，在廁所的小台階蹲著抽支煙再看會手機。
“大頭，我剛才問過老板了，這裏收人，你啥時候過來？”
我把位置信息順手也發給了大頭。
“明天吧，明天中午我應該能到，到時候我打你電話你下樓接一下我”
廠裏最近很忙，正如張總所說，光靠我們幾個人忙不過來，經常趕貨趕訂單，有的時候加班到了十點半，由於沒有提前和我爸打招呼，他還以為我下班又跑去哪裏鬼混去了。
而張總的老婆，也就是老板娘，在每天早上送完他家小孩上學以後，都會來到車間也做一些手工活。
但她在我們眼裏並不討喜，因為老是在車間對著我們咋咋呼呼的，催這裏嫌棄那裏，不是覺得著誰做的慢了就是講別人怎麼怎麼樣了，張總有次在辦公室和她大吵一架，從爭吵中我聽出來張總說讓她幫忙幹活的時候管好自己就行了，車間的事不用她多嘴，婦人之見！
而後就沒怎麼看她來過車間轉悠了。
正在坐著幹活的我手機響起。
“喂？”
“老德，我到了，你下樓來接我吧。”
“好，我和主管說一聲，我出來一會。”掛斷電話，我來到主管身後，他正在和曹姐聊天笑眯眯的不知道說些什麼騷話。
“主管，主管！！”
主管扭頭，被我打斷餓他一臉不悅“咋了大呼小叫的。”
我手指著樓下“我朋友過來了，我去接一下他。”
他不耐煩的擺擺手“去吧去吧。”
我來到樓下，大頭正從巷子口進來沿著我爸廠門口的圍牆走著，他穿著一身棕色的我們上學時期的那種爆款外套，背著黑色雙肩背包，嘴巴在那動個不停，我猜想肯定又在嚼檳榔了。
“大頭，這裏！”
他走到身前“老德，好久不見啊！”
“這才多久，個把月而已。搞個檳榔給我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