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刮過樹梢,落下初冬的雪,屋簷上鋪滿白皚皚的一片。
下人們在庭院裏掃灑著,夫人的屋裏不時傳來呻吟聲。
她的病症越來越厲害,不分白晝,總能聽到那滲人的顫音,哀嚎聲時不時傳出屋外,聽得人心底發寒。
聽的久了,仿佛病的不是他們夫人,而是他們自己。
小桃放下手裏的活,湊到小梅的耳邊低聲道:
“你說,夫人得的什麼病,怎麼這麼嚇人。”
“還能得什麼病,要人命的病唄。”小梅踮起腳尖,狠狠地踩在雪地上,濺起了一簇飛雪。
“這你也敢胡謅,不要命了?”
小桃無語道,自己不想活,還想拉上我,她瞥了一眼夫人的房門,剛才老爺進去了。
“你可不要亂說,等夫人生了,保不準就好了。”
“怕什麼,你也不看她現在什麼樣子,怕是個短命鬼……”小梅死死地盯著那扇門,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她年少時入了夏府,論姿色不比老爺帶回的那些女人差。
自從老爺帶回來這個女人,他就沒再正眼瞧過我一眼,
居然還敢懷上老爺的孩子,真是該死的……賤人。
青玄有氣無力地靠在夏軍樹的肩膀上,冰冷的手搭在他溫熱的手掌中。
她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一點活人的樣子,形如枯槁。
握著她冰冷的手,夏軍樹恍惚間抱的不是個活人,窗外的寒風掃過,一股寒流
潛入她的肺裏,她止不住地咳嗽了幾聲,竟然咳出了血。
“夏爺……”青玄驚呼,手指微卷。
直到這時青玄才意識到她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失。
她抬起頭望著夏爺眼神迷茫,自從她懷胎後,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已經下不了床了。
“你不要說話,小心動了胎氣。”
夏軍樹小心地撫摸著她圓鼓鼓的肚子,露出滿意的笑。
魔尊不日就會降臨,他的努力不會白費,日月穀那幫仙門怎麼也想不到,那場大戰後,魔尊沒有消散,留下的一抹元神,被他寄養在凡胎之中。
“別怕,你不會有事,相信我。”
“軍樹……我有點害怕,我……喘不過氣了。”她無力地喘息著,感覺再多說一句話,便會昏死過去。
“覺得累,就睡會吧!”
夏軍樹扶著她躺下,示意下人照看好夫人,便出門了。
她幹癟的手指緊緊攥著被角,胎兒在肚子裏翻滾著,攪得翻天覆地,屋子裏又傳來一陣陣的低吟聲。
是夜,寒風大作,雷聲作鼓,豆大的雨水拍打在地麵上。
一道閃雷劃過天際,照在他原本陰沉的臉上,就像個玉麵閻王。
穩婆一驚,差點暈死過去,強撐著身體匍匐在地麵上,連連磕頭
“夏爺饒命,夏爺饒命……”今天算閻王索命,一屍兩命,老娘好不容易接了個肥差,手裏的銀票還沒捂熱,老命就得搭在這裏了。
另一邊青玄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驚恐地睜大眼睛,七竅流血,嘶啞的嗓子早已幹涸。
下體的疼痛讓她忘記了發聲,胎兒在體內瘋狂地想要鑽出,仿佛無數的牙齒在啃食著她的內髒。
很快她的身體扭成奇怪的形狀,大大的肚皮上滲出鮮血,四肢垂落下來,仿佛提線木偶般,嘴角扯出一抹陰冷的笑。
“嘎吱……”莫蕭蕭推門而入,冷風灌入屋內,屋裏的幾人紛紛側目,看向這個不速之客。
她的上衣貼著雨水緊緊地裹在身上,黑色長袍上沾染著風雪,腳底下踏著一汪水痕,
掀起眼簾掃了一眼四周,骨節分明的手上攥著匕首,刀刃上映著肅殺之氣。
“莫蕭蕭……”夏軍樹大聲嗬斥著,他的眼神刺骨而寒冷,仿佛一把利刃紮進她的心裏。
“我說過,即使你藏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
“該死,你居然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