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颯起,旌旗獵獵。火紅的披風在黃沙漫天的土地上被風吹揚,鼓動著發出清晰的割裂聲。
文淵半眯起眼,從馬背邊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挽弓搭弦。指腹勾住弓弦,拉出一條緊繃的線,箭鋒直指百米外敵軍的戰旗。
他抿唇,神色鎮定。
簌的一響,似風拂過葉梢,箭矢化作銀光,駛向遠處飄揚的旗幟。旗幟之上,是狄猁的圖騰,咆哮的猞猁。
便見箭矢破開猞猁大張的口,在戰旗上留下無法修複的印痕,最後飛馳而去。敵軍將帥頓時變了臉色,死死盯著漫不經心的文淵,手向上抬起,向身後的部下們比了一個做好準備的手勢。
黃沙漫天,遮不住文淵的鳳翅兜鍪與盔纓上那一抹刺目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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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這條過了,下一條準備。”拍板聲響起,將眾人思緒拉回片場。工作人員忙上前攥住馬匹的韁繩,在馬匹噴著響鼻的雜音中穩住馬身。
“鳳將軍,要休息一下嗎。”見文淵翻身下馬,早就在一旁候著的張青語上前幾步,遞過去半瓶水:“喝口水吧,這天氣別中暑了。”
導演為了演員更好地代入角色,規定片場中的稱呼要以劇中角色來,因而文淵一直被稱為“鳳將軍”。
飾演鳳羽的文淵抬手接過,卻沒有任何要打開的反應。他目光在不遠處的人群中掃過,仿佛在尋找著什麼,半晌後才堪堪垂下眼眸,遮掩住一閃而過的落寞。
張青語輕歎一口氣,將手持小風扇遞到文淵身前,用新開的毛巾為他擦拭額角不斷冒出的汗液:“元總他說您一拍戲就累,去買冰鎮飲品了。”
文淵這才淡淡側眸,開啟的瓶蓋落在掌心,原本已經抵上唇的瓶口再度分開。他一語不發,薄唇緊抿如同一道筆直的線。張青語是元歡珅的貼身助理,也是最明白元歡珅在何處的人。
張青語對著他的目光,眼神沒有閃躲。
對視良久,文淵收回目光,一語不發地飲下那半瓶水,擰好瓶蓋,直直的立在自己方才站著的地方。
張青語見狀,彎腰拾起空瓶,招呼著自己的小助理拿著,目光卻落在不遠處備戲的文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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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語口中的“元總”並沒有在買飲品的路上,而是提著一盒草莓冰激淩,走向休息室。
文淵不喜歡甜膩的草莓,獨愛略微澀口的抹茶,元歡珅知道的。
他本想著順手買一個抹茶給文淵,卻不曾想那個店中沒有抹茶的,而離得最近的一家店已經是一公裏之外了,在略略思考幾秒後,元歡珅隻好作罷。
推開休息室的門,元歡珅看見了等著他的小演員目光驟亮,不由揚起一抹笑,將自己身後的冰激淩遞了過去:“喏,草莓味的。”
陳子灼抬手接過,清亮的貓兒眼裏是澄澈的歡欣:“謝謝元哥,太麻煩您了。”他說著,不好意思地低頭,端著冰激淩紙杯的指尖在盒壁上蹭過,留下一串濕漉漉的水痕,冰冷的,順著凝結的水珠向下蜿蜒。
“你喜歡就好。”元歡珅看著陳子灼的模樣,伸手揉了揉他頭頂的軟發,像是對待豢養的寵物般留下一句話:“怎麼著你也是我公司的藝人,我怎麼會虧待你連一個想要的零食都不能吃呢?我先去看看阿淵,你慢慢吃,我看了的,你的戲還有好一會兒。不急。”
陳子灼乖乖點頭,仰起臉看著元歡珅,眨眼比了個wink。
元歡珅又對著他笑起來,眉眼略彎。雖然是看著他,卻總讓他覺得,元歡珅在透過自己看別人。
看著元歡珅離去的背影,陳子灼迫不及待打開了冰激淩。酸甜都是恰到好處的比例,奶油與草莓醬混合在一起,一口下去是令人愉悅的甜與冰冷,陳子灼吃得開心,一雙眼燦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