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在山路上撒蹄狂奔，穿著淺色衣袍的男子穩坐在馬背上，將弓拉成滿月，瞄準前方馬背上的人。
拉緊弓弦的手指驟然撒開，鋒利的箭矢伴隨著劃破空氣的呼號，向著目標急射而去。
被瞄準的人察覺到背後有箭射來，趕忙俯下上身，卻也是躲閃不及，被飛來的箭矢射中了右肩，他控製好身體緊緊靠在馬背上，才沒有被這一箭射下馬去。
旁邊馬匹上的女子一臉擔憂的向他望了過來，在她身前還坐著一個男孩，同樣望向肩膀中箭的男子，男孩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擔驚受怕。
受傷的男子強忍劇痛擠出一個微笑，示意兩人安心。
“小心。”
受傷男子突然抽劍砍向女子背後，但他的劍慢了一步，飛來的箭矢正中女子後心，失力的她撒開了韁繩，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娘！”
那匹馬沒有停下來，帶著男孩，讓他的嘶喊聲漸漸走遠。
掉下馬的女子沿著山路翻滾磕碰，撒下片片血跡，她的身體最終被凸起的石塊擋下，徹底沒了生機。
肩膀中箭的男子用力勒緊了韁繩，胯下狂奔的馬匹揚起前蹄，昂首一陣嘶鳴，前蹄落下便停了下來，他在這一刻有了決斷：自己要留下來斷後，至少給孩子一個逃命的機會。
射箭的男子縱馬趕了上來，他背著長弓，手中利劍向前一指，說道：“薑賀，你我之間的仇，就在今天了結。”
“程餘，放過我兒子。”
程餘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能有今天就是因為殺得不夠幹淨，我不會步你的後塵。請你放心，你死後，一家三口很快就能團聚。”
薑賀眼光瞥到了妻子的屍體，又想到已經不知跑了多遠的兒子，再回看眼前之人的麵容，思緒飄到了很久以前。
可能，自己當年真的殺得不夠幹淨吧。
昔日持劍奪人性命，今日輪到自己被殺，倒也算是公平。
隻是，可憐了受牽連的妻兒。
薑賀左手持劍在身前一橫，說道：“動手吧。”
“做好準備了是嗎？放心，不會很痛的，我的劍很快。”
程餘用劍指向不遠處女子的屍體，接著說道：“那個女的從馬上摔下來滾了一路，想想都覺得疼，你應該感到慶幸，死前不會受什麼苦。”
話音落下，程餘的劍開始輕顫，仿佛蜻蜓飛行時扇動的翅膀。
程餘抬動手臂，輕輕一揮，仿佛是在抖落劍柄上的灰塵。揮出這一劍之後，他不再注意薑賀的情況，輕跑起來的馬從一旁繞過，去追擊那個跑掉的孩子。
薑賀防範著他的攻擊，卻沒想到站在遠處揮出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劍就讓自己失去了意識。他的脖頸開始冒出血珠，緊接著出現一條滲血的細線。
薑賀胯下馬匹抖了抖蹄子，他的腦袋便與脖頸錯開，往旁邊一歪，翻滾幾下落到了地上，濺起一陣灰塵。
程餘沿路策馬狂奔，漸漸看到了那匹馱著孩子的馬，沒有了人的驅使，那匹馬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程餘在心中默默想著：這個孩子叫薑熠，13歲，死掉的那倆人是他的父母，因為厭倦了江湖廝殺，想安定下來讓孩子讀書，過上跟他們不一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