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這麼多年小說,也想寫一寫自己的故事。

距離我打獵那些年,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個年頭,再不拿出來說說,以後就怕腦袋不好用了。

我的家鄉在浙贛皖交界處的一個小村子裏,緊挨著今天的錢江源國家森林公園,距離很近,走路也不過三四個小時。

我的父親早年去浙江給人打山核桃,樹上摔下來人沒了。母親最後的記憶也停留在六歲。

至今也沒再聽到過她的消息。

我要說的故事自然不是這些家長裏短,而是我曾經賴以生存的活計。

打獵。

我曾經是一名盜獵者一個犯罪分子,摸過搶賺過錢也逃過命,後來也罪有應得受到了正義裁決。

我把故事說出來,為的是希望更多人了解真正的獵人,了解這個職業,了解相關科學知識。

故事總得有個頭,就從接觸打獵開始說起吧。

二零零一年我十九歲,在浙江已經打了幾年工,記得那年春節是陽曆一月二十四號。

差不多是一月十八九號吧,應該是這個日子,我記得不太清了,南方小年後一天。

坐著慢悠悠的綠皮火車回到屯溪火車站,出了車站之後我一摸口袋錢沒了。

存了一年的工錢,一千九百六十五塊。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在工廠裏打工,計件工資一個月四百多塊,全年下來刨去開銷存了兩千,回家路上用掉三十五塊錢。

結果被小偷摸了個精光。

這一年存了點錢,就特意買了件當時很流行的西裝外套和二道販子手裏買的摩托羅拉手機。

說是二道販子,其實就是小偷,三百塊。

從屯溪火車站到家裏還有三十多公裏,原本隻需要三塊錢就能坐班車到鎮上,最後硬生生走了八個小時。

從上午十點走到晚上六點多,一整天都下著雪,天氣冷的要死。

我回的是老屋,爺爺手上建的房子,青磚黛瓦馬頭牆。

房子現在也還矗立著,但隻留著我一個人住,那天屋裏隻有五叔在。

老式四明鍾滴滴答答的晃著,白熾燈瓦數很低,燈光昏暗。

踏進家門,屋裏的四眼黑狗就拚命叫喚,搞得我有些不敢往裏走。

我當然不是怕狗,我怕的是在五叔麵前抬不起頭。

狗叫了一陣,五叔從灶舍走到堂前,見到我愣了愣,“怎麼搞到這麼晚才回來?”

五叔個子不高,大概一米六八左右吧,不胖不瘦目光很銳利。

一月份晝短夜長,六點半的時候天色已經是漆黑一片。

我臉色有些僵硬,不太好意思說是錢被偷了走路回來才搞到這個時候,隻好尷尬的笑著說下午的火車,到鎮上已經傍晚了。

嬸嬸循著聲音也過來,我從小跟著她過,她對我而言與親娘無異。

她也是最懂我的人,上下打量我一番就斜著眼睛問,“回家路費都沒有?”

我剛踏進房門的腳僵在那裏,有些艱澀的扭過頭,“沒存到錢……”

“錢亂花掉了還是被偷了?”嬸嬸問

“趕緊去弄點飯菜,別在這囉嗦。”五叔皺起眉頭。

嬸嬸撇了撇嘴,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扭頭進了灶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