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除死無大事，早些年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人死之後一張草席裹屍，一堆黃土了事。
但如今，葬禮已經成了大多數人評判孝子賢孫的一大標準。
牽扯死者遺產、鄰裏閑言碎語。
越來越多的人將葬禮複雜化，商業化。
進而衍生了很多像我這種吃死人飯的職業人員。
不過話說回來，掙啥錢不是掙啊。
我堂堂本科畢業生，找工作處處碰壁。
最後窩在臨城這個十八線小城市接管我爺爺手裏的這間喪葬店的那一刻起。
燈紅酒綠，風花雪月將再也與我無關，我的餘生隻為搞錢……
“混賬小子，這都幾點了，還在這睡。
你這是要氣死我這個老頭子才肯罷休啊。”
風帆已經就緒，就待我啟航之時，我的頭上冷不丁的挨了一下。
接著爺爺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傳來。
“啊？爺爺，這不才九點鍾嗎？
馬堡村的那老太爺都還沒咽氣呢，等他家裏來電話了，我再過去也不遲啊。”
幹一行愛一行，是抖音上的那些博主常說的。
作為李陰陽喪葬一條龍的準老板，我早就摸清了這十裏八村那些臥病在床的各位事主情況。
其中馬堡村的那位老太爺最嚴重，估計今天就能讓我開張。
所以我昨天就將名片遞給了馬家人，就等著他家裏人打來電話呢。
“混賬小子，唐先生，陳陰陽都已經跑到人家家裏候著了。
你還在這裏等電話，你咋想的？
知不知道我們這一行競爭有多激烈？”
我的話語並沒有得到爺爺的認可。
他手裏那根實木拐棍又戳了我兩下，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靠，這兩個老東西這麼卷。”
唐先生和陳陰陽跟我家一樣，都是幹這一行的老手。
近年來殯儀館仗著公家後台瘋狂爭搶生意，我們這些喪葬店本來就很不好幹了。
這種時候，他們兩家還這麼卷，讓我這個小新人還怎麼玩？
想到這裏，我顧不得其他，幾步鑽進店門口那輛已經殘破不堪的金杯麵包車飛向馬家堡。
“爹啊，你就這麼走了，留下我該怎麼辦啊……”
“端茶的，倒水的，各司其職，都動起來……”
馬家堡就在臨城旁邊的小鎮子上，憑借我高超車技二十分鍾就已經來到了老馬家門前。
“靠，果然被搶了。”
距離越近，聽著馬家院子裏一眾家眷哭喪。
村裏提督（村裏有威望的人，平時村裏大小事當指揮。）對著周圍一幫年輕小夥的吆喝聲。
我就知道，這單生意果然被人搶了。
“哥，現在裏麵啥情況，哪家在裏麵張羅。”
停好車，我掏出一包煙遞給馬家門口燒鍋爐的大哥一支，心有不甘的問了聲。
這年頭，吃死人飯都不似以前那麼簡單了。
不但要對事主點頭哈腰，就是路過的二流子我們也能奉承就奉承幾句。
畢竟這些可都是潛在客戶不是。
“呦，華子。幹你們這行果然很掙錢啊。”
燒鍋爐的大哥是個不高不胖的中年男人，隨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就接過煙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