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與血熔鑄的屍山中伸出了一隻手,他推開埋著他的屍體,扶著一麵青色的旗子緩緩站了起來,是個少年,他是被遺棄的人,在這兵荒馬亂的地界,被遺棄的人並不少見,和他年齡相仿的人就有四個,他們是被這座城裏的老兵拉扯大的,他們是守城者,現在...城破了.
少年呆滯,生命的流逝永遠習慣不了,他的腰間被補了刀,一直在流血,以往打獵覓食,擦了一個個小傷口他都會痛的嗷嗷叫,找人包紮起來後要給那些老不休一個不拉的看一遍,“我也是為咱們的黃山城留過血的”。現在他恐懼,痛苦,迷茫,他甚至閉上眼睛感受著血液緩慢流出身體的感覺,他不知道為什麼還要活著,他從懂事開始隻知道,他是一個守城的人。
他回想著自己昏迷之前的場景,隻記得天降隕石,火焰包裹的巨石由小變大,直到填滿雙目,從頭頂劃過,然後一陣轟鳴,失去意識。
他不理解自己怎麼能這麼不明不白的來到這個世上,然後不明不白的離去,曾經的信誓旦旦與敵軍大戰三百回合,但是真的打起來就那麼一下子。
他進行了小半炷香的思考,終於還是慫...終於還是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死去,畢竟身後躺著的幾百的老弟兄也不答應,在傷口抹了一口唾沫,撕了幾個爛布條簡單包紮了一下。他們五個小的本來是被送往金城的,老伍長告訴他們“要打仗了,娃娃不能留在這裏,但當今皇帝體恤將士,你們五個就是我們黃山城的種,有過守城之功,去了金城會有好大的前途”他一想“我這麼一跑豈不被那幾個老不羞嘲笑一輩子”腦子一熱偷偷溜下了回都的馬車,回來的時候雖然被一頓臭罵,但是還是被偷偷豎了大拇指,哪知一失足成千古恨,差點被揚成灰灰。
他顫抖的站起身子,回頭看著成片不安詳的老弟兄,說道“老周,你不是說敵軍若敢來犯,必教打敗而歸嗎?盡吹牛,老季還敢不敢敲小爺的腦袋,遭報應了吧,老伍長,不是咱不聽你的,我雖然平時慫裏慫氣的,但那是保存實力,臨陣脫逃!那還是不是爺們...”說著說著摸了把鼻涕,“今兒的風忒大,我就不在這跟你們嘮了,你們人這麼多全埋了要把我累死,那就按照老規矩,披個草席,立個牌子,算是在下麵幾個人人湊合擠個帳篷,反正在這也是這樣,都是自己人,不寒摻。”
草草了完夥計們的後事,尋思了一下爬上了那個破城門樓子。現在回去找他們四個感覺有點丟麵子,他是偷偷從送婦孺南下的車隊溜出來了的,不知道該如何了,人在迷茫的時候總喜歡往高處走,以期望能看到更多,尋找方向。
哪知剛上,忽然出現一道身影,從角落衝出,猛地把少年撲倒在地,掐著少年脖子,吼著“你怎麼在這裏,你是老伍長派來問罪與我的嗎?不是我不守了,是守不住,天火大師給過你們機會了,是你們一意孤行,明明還有想活的人,非要拉著我們去死,那全是無意義的,你們才是罪人”少年掙紮摸索周圍,抽起一塊石頭拍向那個老頭,老頭吃痛捂頭,恍惚蹌蜷縮回那個角落,靠著牆說著“周季,季大爺,對不起,我知錯了,你放過我。”原來少年叫周季,是老周一手拉扯大的,所以跟了他的姓,老季頭教了他行炁本事,是師傅,取諧音為名。而這個臉上有個刀疤的老人姓韓,不知其名,曾經也是城裏一等一的狠角色,周季不解“老韓,你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