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這天看著是越發冷了。
程偌身子骨已經大不如前，這雪還未來，她已經離不開炭火，手裏握著暖爐，樹下擺著一個四方的小案，炭火小爐上麵正燒著水。
程偌站的累了，還是不肯坐下，癡癡地看著門口，像是在等一個人。
綠芷在後廚受到折辱之後，擦幹眼角淚痕，拿著柿餅滿臉笑的看著小姐。
還好，程家主母為了成全自己的名聲，不曾克扣小姐吃食，一切待遇和沒出嫁時那段日子一樣。
隻不過，樹倒猢猻散，沒人願意伺候小姐，這偏僻的院子裏，隻剩了自己這麼一個丫鬟，小姐又病著，忙著伺候，院子是越發破敗了。
“小姐”聲音裏帶著責怪。
程偌的身形微微蜷縮在一起，她已經知道綠芷會長偏大論一番，隻好縮著身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可今日不知怎麼的，綠芷卻像是想到什麼般，責備的話沒說出口，反而笑著，從兜裏偷偷拿出些糕點。
“小姐，這是我今日偷偷拿的”順著視線，程偌看見綠芷衣服領口處的腳印。
眼神有些微不可查的心疼，可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開心的吃了一大口。
“好吃”糕點甜膩，幹澀的讓人止不住的咳嗽。
綠芷急忙將水端上，輕輕拍著程偌的背。
“小姐，喜歡吃甜也不能這麼吃，小口小口吃的規矩也忘了”
綠芷說出這話，立馬就知道自己說錯了，小姐當年就是因為學不會規矩，程家主母又實在挑剔，之後小姐就是連走路都要拿尺子量才甘心。
小姐成了京城笑話。
人人都知道她是商戶人家的女兒，人人都可以踩她臉上吐口水。
她這話，殺人誅心。
綠芷連忙跪下，乞求小姐寬恕。
“這又不是你的錯，起來吧”程偌一臉望定遠處，眼神有些冷意，主仆間也沒在說話。
這院子蕭瑟，連著程偌心也凍上了。
她現在最不喜的就是規矩，那要人命的規矩。
夜幕將近，天邊已經出現彩霞的時候，程偌薄唇微啟“他們兩個近日裏可還聽話”
“小小姐和小少爺在京城不會遭人克扣用獨，小姐安心就好”綠芷站在程偌右後方，謹慎說道。
小小姐和小少爺今日才到了藍田，去見了主母和主君，自己本想偷偷去前廳看幾眼，可今日專門有個粗使婆子看著自己，似乎是怕自己惹事。
綠芷心一橫，拿了小少爺和小小姐喜歡吃的點心，雖然遭了打，可沒能鬧大，隻能訕訕回來院子。
“他們回來看我的吧”程偌今日聽見有人在門外議論，知道那些話是專門讓自己聽到。
她知道那兩個孩子已經回來程家老宅。
“小姐...”
“我知道，我一個下堂婦，能活著就已經是苟延殘喘了，怎麼還能奢望見到那兩個孩子”程偌眼裏含著淚，抽泣說道“可到底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他們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他們父親若是娶了那個青梅竹馬，我的兩個孩子哪裏還有活路”
程偌聲音嘶啞，似乎是用盡了全身力，癱軟的躺著 ，像是被抽幹了血的屍骨，隻剩一副美豔的皮囊。
綠蕪神情緩和，語氣溫柔的說道
“小小姐和少爺會來的，會來的”回答綠芷的，隻有無盡的回聲。
...
老舊的院門發出的沉悶的響聲，門被人推開了。
程偌先是一臉欣喜，看清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