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影稀疏,月光傾灑在兩個人身上,在地上倒映出長長的影子。
白景策走得極快,君亦愁亦步亦趨跟著,看著他的背影,開口道,“你真的很討厭我嗎?”
“……”
“既然如此,你又來找我做什麼?覺得我可憐?”
白景策麵對著她,久久不曾言語。
君亦愁拿他實在是沒轍了,隻能妥協:“算了,你討厭我也沒關係,反正你得送我到皇城。”
“……”白景策冷冷睨她一眼,轉過頭去,嘴角微揚。
君亦愁接下來倒是安分許多,不再插科打諢,對他更是一口一個清瀲君,白蘇這個名字似乎再也不會從她口中道出,這讓白景策很不爽,又拉不下臉說些什麼。
君亦愁愈發正經,他就越發覺得不安起來,這種不安,自內心深處發出,細思極恐。
各懷心事地回到客棧,白景策兀自上了樓,君亦愁扭頭對小二道:“備些清淡的菜色,送上去。”
“是。”
“還有,備一條魚,炒的。”
“好的。”
白景策又要了壺酒,想起七年前,她還在清漣峰時,每做一道菜,都差不多被白景策“品嚐”完。無聲地笑了笑,暗暗想道,如果一切都能回去,該多好……
哎,某人怎麼總陰魂不散的?她走出客棧,既然硬的不行隻能來軟的了。
“正想請你喝酒。”她揚了揚手裏的酒壺。
“喝酒?請我?”子翎咬了咬唇,疑道,“你一直知道我跟著?”
君亦愁不置可否,腳尖一點,施展輕功往城外而去,子翎也緊隨其後。
月光傾城,樹影婆娑。
她在一棵大樹幹上停下,倚靠著樹身,笑看子翎。
子翎也翩然而立,看了眼她手裏的酒壺,搖搖頭:“你越來越愛喝酒了。”
“愁太多了,可不得借酒消愁。”說著,她將壺蓋打開,丟了出去,一股酒的香醇飄逸開來,君亦愁仰頭灌了一口,丟給子翎。
子翎接在手中,覺得君亦愁此人真讓人摸不著頭腦,明明前一刻都拒絕了他,現在還能心平氣和請他喝酒,他說道:“你就不怕白景策再次尋來?”
“他如今是白景策,不再是我的白蘇啦,我們喝我們的酒,管他做什麼。”
子翎喝了一口後,將酒壺拋給君亦愁,說:“對不起,是我一時衝動。”
“……”君亦愁默了片刻,不在意地揮揮手,“酒是好酒,可惜,少了些趣味兒。”
“想吃野味?”
“三更半夜何來野味,”君亦愁努了努嘴,示意子翎看向樹下來來往往的走屍群,“活物估計都被這群怪物吃光了。”
子翎揚揚眉:“咱們比試比試,看誰射中的走屍多,這不就是趣味兒?”
“有意思,我用石子。”君亦愁勾起指尖,一枚小小的石頭徐徐升空。
“葉子。”子翎袖子一揮,幾片落葉飄入掌中,“射中走屍的額頭則贏,如何?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
君亦愁的意識一半被酒衝昏了,含糊地回應:“好。”
“那開始吧。”話音即落,子翎率先鏢出好幾片落葉,原本柔軟無力的枯葉,在他的意識的操控下,猶如利箭一般,一片片插入走屍額頭內,走屍立即倒地不動。
君亦愁不甘示弱,也連續拋出幾顆石子,偏偏這時她舊疾犯了,視線有些模糊,不過她掩飾得很好,幾場比試下來,雖輸了,卻像是技不如人導致。
“願賭服輸,什麼要求,說吧。”君亦愁打了個嗬欠,揩去眼角的眼淚。
“先欠著。”
“好,”避開子翎的目光,她深深地打了個嗬欠,“我困啦,回去睡覺了。”
子翎喊住了她:“等等,我可以繼續跟著你麼?”
“子翎,希望你別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我們絕無可能。”
子翎眸光微暗,卻也點點頭,“我知道,但至少讓我以令羽的身份跟著你,可以嗎?”
君亦愁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四日後,他們終於到了皇城。
天子腳下,一片繁榮景象。
君亦愁感慨道:“六年了。”
“我們先去吃些東西吧。”不等白景策回應,她率先走入一家飯館內。
這家名為“滿客”的飯館,客人幾乎爆滿,來往的不是腰纏萬貫的富人,就是達官貴人。
好在君亦愁穿得也華麗奢侈,頗有幾分名門小姐的風範,店小二招呼得還恭敬:“這位姑娘,樓上請。”
“白公子,請。”君亦愁微笑向後麵進來的白景策做了個請的手勢。
白景策:“……”
他們轉身上樓之際,店小二餘光瞥向樓閣上的某個方向,勾起一絲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