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審訊室的冷光打在他蒼白的臉上。
這是他平時審問犯人時,占於心理上峰的常用一招。
他一直相信,以光的姿態,壓製匍匐殘喘的邪惡。
馳野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馳警官,昨天晚上10:35,肖小梅的屍體在北海市城郊發現。”省廳的張亭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企圖從這張30個小時沒有休息的臉上看出破碎的痕跡。
馳野冷冷直麵他的爆充血絲的眼睛,喉嚨幹堵得厲害。
他寧可現在在緬甸和涅槃的人廝殺,也不願看著他絕望的眼睛。
“半個月前,也就是6月28日,肖小梅在南州市時代廣場暈倒,恰逢南州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在時代廣場組織義診活動。”張亭雲繞到馳野麵前,一隻手按在他肩上,另一隻手抵著審訊桌,冷漠發紅的眼睛逼視著馳野。
對方無堅不摧的臉上有了破痕。
“一根針,號稱南州醫科大的天才少女昭遠思醫生救醒了她,也是同樣一根針,肖小梅報複性紮進了醫生手上。為什麼十天後,昭醫生在前往醫院的路上會遭人綁架?為什麼肖小梅作為涅槃集團核心成員010,在510重大刑事案件中沒有對她實行抓捕?”
張組長俯身眼神複雜,對方的心理防線成功破碎、瓦解。
他停頓良久,目光冷冷地對上馳野破裂失神的雙眸,開口道:“馳警官,如果醫生死了,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
七年後。
南州醫學院,教學樓頂。
江楓和坐在教學樓圍牆邊上的男學生僵持了快一個小時。
學生一條腿伸出外麵,蕩啊蕩,江楓的心髒跟著他的腿要跳出來。
“我活不下去了,嗚嗚嗚,一入醫門深似海,屍體和我傍地走,生理生化我全掛。”
南州六月份的太陽跟馳隊一樣狠辣,江楓叉著細腰抹著額頭上的汗,故作輕鬆打趣他:“哥們,你是天津的吧,說話跟說相聲似的。”
“我是天津人。”學生紅著眼眶,抽鼻涕。
江楓眼底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眼光閃動,短促地笑了笑:“小夥子振作點,天津可沒有i人啊。”
男學生:“不就是學醫逼我的嗎?嗷嗚嗷嗚~”
陽光積極樂觀的江楓黑線。
你小子還油鹽不進了是吧。
眼底那個人越靠越近,江楓心一橫。
“是,都是醫學逼你的!你就不該讀醫!你應該來我們刑偵隊!跟著隊長入佛門,錢沒有,老婆沒有,升職更輪不上我。主打的孤家寡人拯救地球,萬家燈火沒有一盞屬於單身狗。”
“反正明天又不知道在哪個毒販槍口邊提腦袋,死了也沒有人收屍,我他媽不如也跳下去,死得自由自在!媽媽,孩子現在就要遠航!”
醫學生看著前來勸阻的警察嗷嗷地發泄,不由得目瞪口呆。
這、這是諸葛亮都連夜撤回出師表的慘烈程度。
妖妖靈叔叔好像也不容易欸,他該勸勸嗎?
醫學生呆愣時刻,後背被人摟住不容置否地拖下圍牆,緊接著江楓一米九的大高個也衝上去按住醫學生。
胖乎乎的肉臉貼在炙烤了一上午的水泥地上,醫學生半哭腔半嚎叫,“叔叔,我不是犯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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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初和老頭子鬧情緒,踹上摩托車拍拍屁股走人,哪裏想得到去天台哭鼻子。”江楓叨叨著遞煙給在大眾警車邊雙手插兜靠著的馳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