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溪家裏住下,度過了相對安穩的一個星期,沒有人會朝我潑酒,沒有人會找我問話。甚至連辛柏的消息也不用回,一心隻撲在我的論文上。
但我確實,會想他。會想念他在廚房裏清雋碩長的身影,會想念他焦急叮囑的聲音,會想念他坐在我對麵,認真嚴肅的神情。
但一個星期後,他沒有回來。這次我發消息他也不回,打電話也沒人接。我打電話問威廉,他先是發出一些怪聲表達他的憤怒,然後問:“後天辛柏還有一場酒會,你來不來?”
“不來。”
“隨便你。”威廉停頓一下,“你不來沒準哪天他就酗酒死了。”
為威廉不吉利的話感到憤怒,後天的酒會我準時出現在會場。辛柏和我不在一張桌子上,周邊沒有我認識的人。本來名單上就沒有我的名字,不知道威廉耍了什麼手段讓我進來的。
我沉默地吃飯,周邊的人都明白我是辛柏的未婚妻。我隻要裝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就沒人敢找我談話。
辛柏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我眼前,趁著他身邊恭維他的人都離開,我上前,和他幹杯。
“辛柏先生。”我裝出一副和他不熟的樣子,有意逗他。
他的酒杯是空的,碰撞的響聲清脆,我盡數將我杯中的紅酒倒進他杯裏。剛被灌過幾杯酒,他看上去有些恍惚,但隻用了一瞬間,就看出了我是誰。
“遲韻……”他的聲音黏糊糊的,帶著強裝出來的清醒,“你怎麼在這裏?”
“威廉說你酗酒。”我假裝生氣,“說我再不管你,你就要死了。”
我不喜歡酒味,辛柏哪怕是應酬也從不喝酒,反正也沒有人敢灌他酒。他把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順手把杯子放在桌上。杯子晃蕩旋轉,在桌子邊上將落未落。
“我確實覺得我要死了。”辛柏用手臂墊著,趴在桌上,眼裏亮晶晶,“你又要離開我,你叫我‘辛柏先生’,是不是因為……”
“我沒有要離開你,我隻是說我要冷靜一段時間,你別說這種傻話。”
辛柏淚眼汪汪,話語凝噎:“但是你說要退婚,那不就是……”
“我不退婚,好不好?”我有些後悔說那樣的話,“我會和你結婚,辛柏,真的,我會和你結婚,我答應你。”
“真的?”他的眼睛亮起來。
“真的。”我無奈地回答,“我帶你回家,好不好?你喝的太多了。”
“好。”他傻傻地笑著,撐著桌子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門外走去。我跟在他身後,扶他的手一直準備著,怕他摔倒。
但他隻是走得歪,並沒有摔。我跟著他在停車場裏找到他的車,從他口袋裏找到車鑰匙。他的車我不會開,我讓他等一下,一邊研究。等我再抬起頭要出發時,他已經不見了。
我忙下車去找他,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朝我走來。昏黃路燈把他的影子拉長,他走到我麵前,把一個盒子交到我手上。
“你去哪裏了,不是讓你在這裏等我嗎?”我責怪他。
他有些不知所措,兩隻手沒了東西,就不知道該放哪裏,隻小聲說著讓我把盒子打開。
盒子裏是李小姐手上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