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鴻簫也2了。
孫鴻簫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雖然這個夢有些怪異,而且真實的有些不像話,但再怎麼說它也是個夢,頂多算個不可思議的夢,因此對夢境裏路由所說的嗤之以鼻。所以當又一道藍光閃過之後,滿以為睜眼後就能看見自己做在電腦前,然後揉揉也許早就發麻的四肢和脖子,繼續看看更新或者玩玩遊戲什麼的。
一睜眼,入目的好像是天棚,說好像是因為那上麵不是熟悉的雪白,而是報紙。報紙?!對,就是報紙,很清楚的看到,人民日報、安東日報等等醒目的大黑體字的報頭,還有幾個邊角無力的耷拉下來。
“我,我這是在哪?”孫鴻簫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隨著視線不停的觀察四周,嘴巴也越張越大。
大概不到20平米的房間裏,塞的滿滿的。視線右麵,是個典型的東北炕櫃,四個櫃門分別貼著敬愛的周總理的不同場景油印畫。炕櫃上麵是2個紫檀色的超大木箱,木箱上的獸頭銅把手明顯被經常摩挲,在昏暗的房間裏發出幽幽寒光。若幹行李被褥整齊的疊放在木箱上,大紅大綠的,和紫檀色的箱子極不配套,卻又散發著溫馨的感覺。視線稍偏,炕櫃邊上稍遠的位置,因為孫鴻簫躺著,視線看不到下麵,估計是張桌子。一個顏色陳舊的小書架靠牆放著,瘦小的身體上下堆滿了2層厚薄不一的書。一個外形醜陋的電視機靜靜的蹲在書架旁,電視上麵是什麼?噢,天哪,兩個電視天線,一長一短,一左一右,倔強的伸著,長天線的末端還有個類似商標標簽的東西掛在那兒。一台老式的縫紉機淑女般坐臥在桌子和牆角之間,能認出這古董般的縫紉機是因為家裏也有一台一模一樣的,不知名的零件上還套著線轂轆。視線正麵除了2把木質靠背椅子外,還有這個房間最醒目的物體——一個一米多長,半米多高的大魚缸,裏麵還遊著幾條悠哉的燕魚。視線左側,牆角至門都被一個高低櫃占據,更多的書堆放在上麵。除此之外,整個房間的3麵牆壁上到處懸掛著大小不一的相框和獎狀,錯落有致。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房間。
孫鴻簫剛想起身仔細看看那些相片和獎狀,卻駭然發現自己渾身無力,而且頭疼欲裂,勉強伸手用手背放在額頭上,燙的厲害。
“啊!”尖叫一聲,其實沒發出什麼聲音,一隻秀氣的小手無辜的出現在孫鴻簫的麵前。另一隻手,同樣秀氣。急於了解現狀的他掙紮著爬下炕,想找個鏡子看看,一低頭,還沒等找到鞋在哪就覺得一陣眩暈,晃了幾下,重新倒回炕上,徹底暈了過去。
好像清醒了一陣兒,感覺自己被人抱著,耳邊傳來急促的喘息聲還有密集的雨聲,勉強睜開眼睛,還沒等看清周圍,就又被晃悠暈了。
再次清醒過來,是被刺鼻的味道熏醒的,是來蘇爾的味道,不過配比的濃度好像有點高。一定要投訴,最起碼病患意見書上要寫滿幾頁。
“醒了,醒了。”還沒等孫鴻簫弄清周圍,就聽見一個興奮的聲音。自然而然的把視線投向聲音來源。
一個年輕版的母親出現在麵前。能確定那是母親徐蓮芝,是因為孫鴻簫的二舅在市照相機廠工作,還是個技術骨幹,得此便利,在很小的時候,家裏就有照相機,每逢節假日,一家四口帶著相機到處拍照,幾乎每個年代都留下了大量的照片,孫鴻簫整理母親遺物的時候還看了好多黑白照片。
“該死的路由,他說的都是真的!不對,有些不對,不是說我沒有1984年以後的記憶麼?為什麼我還能清楚的想起以後的事情?難道他騙我?不會啊,他當時還特別提到過,好像說的後果很嚴重。難道還是在做夢?”
母親伸手放在孫鴻簫的額頭試了會溫度,欣喜的說:“好了,燒退了,不燙手了。林廣,去喊大夫來看看。”
很快的,一男一女兩個穿著老式白大褂的大夫護士來到病床前,後麵還跟著年輕版的父親孫林廣。那時候父親還是頂著烏黑濃密的頭發,記憶中,是從姐姐過世後,父親的頭發逐漸掉光的。
那個帶著口罩,看不清歲數的護士,哎,是該叫阿姨還是姐姐好呢?把手伸進被窩。
“她要幹嘛?”哦,從自己的胳肢窩裏拿出個體溫計來,也是,眾目睽睽之下,人家能幹嘛?
“38度3,低燒。”聲音很好聽。男大夫支上聽診器,仔細的聽了聽肺部和心跳,又讓孫鴻簫張嘴檢查了咽喉,開口問道:“小朋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哪難受不舒服麼?”孫鴻簫想搖頭來著,可又一想,那個路由說的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別有什麼後遺症瞞了自己,還是安全第一的好,回答道:“我頭難受。”一開口,嚇自己一跳,沒經過青春期變聲的他,此刻的聲音說不出的嬌嫩。好吧,繼續裝嫩。“我想喝水。”降級到年輕版的母親利索的兌好溫水,扶起孫鴻簫,喂了他大半杯水,又輕輕的把他放回枕頭上。
男大夫繼續問道:“頭怎麼難受,和叔叔說說。”
“嗯,太陽穴和印堂穴發脹,鼻塞,咽喉還有些異物感,頭還有點發沉。”很自然的順口就把自己的身體症狀表達清楚,說完就後悔了。
果然,周圍的幾個人看著自己的眼神明顯不對了。
孫林廣看著自己兒子在想:“大聖(小名)怎麼懂這麼多?家裏的雜書他是看了不少,現在這歲數看那些書是不是有點早?”
徐蓮芝看了眼明顯發呆的大夫,大夫好像沒什麼反應,就想:“是不是發燒鬧的?燒糊塗了?不對哦,是燒清醒了?解釋不通哦。”
女護士在想:“這小孩還真是奇怪哦,一般小孩病了,眼睛都沒有光彩,他卻不同,而且眼神還有些好奇,這家的教育肯定不錯,連小孩都開口一套一套地。”
男大夫卻想:“天呐,這是孩子說的話?太陽穴、印堂穴?難道他家是中醫世家?沒道理啊,中醫世家的孩子感冒了會到醫院,別開玩笑了。異物感,說的多專業啊,有的醫生說的也沒他說的明白啊,這還是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