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逃亡,江一白被黑衣人踹下山,滾下去的時候在長滿葎草的山坡上翻了幾番,才到山腳。葎草,又稱割人草,杆和葉子上麵都有小刺,被它劃到,準保留下又細又長的傷口,因此它還有個惡號叫血藤。
江一白在這葎草堆翻騰了一遭,身上全是血印子,到山腳之前就已經暈了過去。
過幾個時辰,天暗了下起雨來,雨絲隨風不斷地落在江一白身上,輕輕地洗過他的傷口,雨水混著血水一齊消失在地。
江一白感覺渾身發癢,努力地睜開眼。
我這是落在了哪裏?
他伸出舌頭接住雨滴解渴。
記得掉下來前,海棠她們還在被人追殺,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他看看水坑裏麵的自己,好一隻落水狗。緩過神,爬起來觀察了一下四周,這山裏倒不像是有人的樣子,他決定先找個地方避雨。
向著山穀更深處走了十幾步,他在右手邊發現了個山洞。洞口被枯樹枝和幾根枯藤所掩蓋,看上去是人有意躲藏起來。
“無心冒犯,雨停了就走。”江一白前腳合十,拜了一拜。盡管他說的話在別人聽來是狗叫,禮數也是不能少的。
山洞口,一隻暖灰色的哈士奇小心地貼緊石壁,確保自己不會被雨水澆到,也不會打擾到山洞裏的人。
山穀恢複了安靜,僅剩雨聲回蕩。
“進來吧。”洞內有人說話,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簡短的三個字換了幾口氣才說完。
江一白聽著略顯蒼老的聲音,不知進退。但是雨勢突然變猛,他也隻能進去。
山洞內並不像外麵一般潮濕陰冷,江一白身上的雨水很快便蒸發掉了。洞的盡頭有點點光亮可見,他循著光前行,沒過多久就走到了盡頭。
山洞盡頭似乎有人居住,石壁兩側堆滿了書本,左手邊有個簡單的火爐取暖,火爐旁邊有一石桌,上有筆墨。屋子正中間是一個石床,鋪著幾層獸皮保暖。
江一白走近,卻是一個人也沒看到,他有些發毛,再想起剛才那個怪異的聲音,轉身便想逃跑。
這時,一隻蒼老的手自他背後將其拎起,在他的耳邊低語:“咳咳,是個小狗崽子。”
江一白回頭,隻見白發,等到那人將他扔在地上,他才抬頭看全了那張臉::瘦長的臉上盡是皺紋,上眼皮下垂,顯得無精打采,微微下陷的眼窩裏,一雙深褐色的眼眸直直地盯著江一白。
老人雙手結印,向著江一白施法,然後之前藏匿在他體內的黑鼎飛了出來,停在老人手中。老人細細打量起小鼎,閉上眼睛去感受鼎內每一個符號,自言白語道:“師祖,這便是你為它選中的主人嗎?為何是隻沒了尾巴的狗。”
江一白聽到這話又不滿地叫了幾聲。
第一,盡管他現在是狗,但他知道自己不是狗;第二,沒了尾巴又怎樣,老頭還搞歧視啊!
老人把鼎放在一邊,抱著江一白坐下。江一白驚訝於老人如此有力,完全不像看起來那副燈枯油盡的樣子。他將手心貼在江一白的額頭,江一白的記憶被他盡數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