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然總是要被情愛絆住的。”方多病坐那兒沉思好久,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給他師父和師伯炸的耳朵都豎起來了,都以為這小子這是鐵樹開花了,還為情所愁上了。“咱晚上吃什麼?”
額……李相夷和笛飛聲對視一眼,沒救了,徹底沒救了。
三個人前幾天從蔣府出來一路向南,一路走走停停,除了笛飛聲還是不時做點噩夢,一路上倒也沒碰到有作妖的人。
俞城。
“這俞城最出名的啊就是古董羹了,這幾天一直趕路,我嘴裏寡淡的不行了,咱下去搓一頓吧師父!”說到吃,方多病那可謂是頭頭是道,這幾天天天吃他師父種的那幾顆歪蘿卜爛白菜,他感覺現在胃裏還在反酸水,打個嗝都是臭蘿卜味的。
“行,下去看看。”
這個地方又是更不一樣的風土人情,三人走在街上也是頗感新奇,這裏到處都掛著些紅豔豔的辣椒,空氣中都飄浮著些火辣的味道,隻是這走著走著,就有些不對勁了。
“我怎麼老感覺有人在看我?”方多病自覺應該不是聞辣椒味兒聞暈了,他已經看到好幾個人用奇怪的眼光上下打量他了。
“我也覺得不太對勁。”笛飛聲從一進城就覺得不太對,有幾個路過的人總是有意無意地上下打量方多病。
“你先戴上麵具。”李相夷把腰間掛著的麵具遞給他,“走,去客棧打聽一下。”
海角客棧,每個人桌子上都熱氣翻滾,一進門,一股熱浪襲來,同時伴隨著奇異的香辛料的味道,蒸騰出一股濃濃的肉香。
“這就是古董羹!”方多病也隻是在那本二手食譜上看到過,這古董羹是這俞城特有的美食,因其食法是將肉丟進湯底涮熟食用,肉丟進湯中時會有咕咚的聲音,於是初創者為其起了一個頗為雅致的名字,叫做“古董羹”。
幾人落座,瞅著隔壁桌點的,大差不差點了幾道菜,隻等著那菜上桌了。
“小寶,還記得你娘之前找人給你畫了畫像,你揣身上了?”李相夷狀似無意地提起,既然這其中的問題大概率就出在方多病身上,便更不能讓他輕易暴露,畫像更為穩妥。
“嗯,在這兒。”方多病一下就明白了,他不好露麵,但是畫像可以。
李相夷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隻等著店小二過來把鍋子給他們支好了,才把人叫住。
“哎小哥,不知可否向你打聽一個人啊?”瞥了方多病一眼,後者點點頭,掏出一錠銀子放小二手裏 。
“哎呦客官不用這麼客氣,您盡管說就是了。”說著,將那一錠銀子收了起來。
“不知小哥可認識這幅畫像上的人啊?”李相夷把那畫像展示給小二看。
這小二先是一恍惚,一下子還真是沒對上號,隻是這再稍微仔細一看,猛地一敲腦門,駭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把那一錠銀子掏了出來,“幾位客官,不知各位是受何人所托,這人……這人小的不敢認識。”
三人交換眼神,這不就找到問題關鍵了嗎。
“小哥放心,我們隻是過路的旅客,隻是無意間撿到這畫像與我們的故友頗為神似,有些好奇這像上之人的身份而已。”李相夷撿起那銀子,又給小二塞了回去。
小二上下打量了幾人一番,看他們的穿衣打扮確實不像他們這裏的人,他們這裏雖說地方不大,可是每天過路的旅人確實不少,隻是也沒碰到過上來就打聽那祖宗的啊!
“哎,實話跟各位說了吧,我,我也隻是見過他幾次,他來過幾次海角客棧,我們都不敢去伺候,他這個人實在是有些陰晴不定,看起來一副淡泊清朗公子樣,可是殺起人來眼都不眨,我們整個俞城就沒有不害怕他的。”小二回想起那次他來店裏吃飯,有個人伺候的時候不小心把鍋裏的熱湯濺了出來,他眼睜睜看著他把那人的手摁進了鍋裏。
方多病不自覺瞪大了雙眼,這小小的俞城竟然藏著個和他長得如出一轍的惡魔。
“他還在俞城?”
“當然了,就在蘇先生府上住著呢。”
“蘇先生?”李相夷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關鍵。
“嗯,他是我們俞城最厲害的教書先生,曾經帶出過好幾個當官的學生,隻是不知為何自己不入仕,真是可惜了……這個秋心公子也就是看蘇先生心善好欺負,才一直賴在他家裏的!”小二說著,還頗有些義憤填膺的意思。
“秋心公子是……”
“就是畫像上的人啊!他自稱自己是秋心公子,氣節堪比皎潔的月亮呢!”小二內心默默無語了一下,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莽夫,還真給自己整上高風亮節那一套了。
“哦~多謝小哥,您先去忙吧。”
“還秋心公子,就是個西貝貨!”方多病氣的直翻白眼,弄老半天他都‘臭名遠揚’這麼久了。
看方多病那氣急敗壞的樣,老笛沒忍住笑了出來,隻是一看方多病哀怨地盯著他,趕忙咳嗽了一聲掩飾一下自己。
“小問題,先吃飯。”
幾人看著咕嘟咕嘟冒泡的熱鍋,把新鮮的涮食一股腦都放了進去,不一會兒那肉片便隨著翻滾的湯水漂浮了起來,新鮮的牛油加上本地種植的火熱辣椒,每個人的鼻尖都縈繞著一股讓人垂涎欲滴的濃香,連平時對吃食毫無欲望的笛飛聲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咳咳咳……好…吃!”這古董羹果然是名不虛傳,麻辣鮮香,讓人渾身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