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說:“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你本來是靠著李玟的關係賺錢,可你為什麼有意無意的,把我的視線引導到一號院,甚至再往上引呢?現在清查陷入停頓,你又對此十分上心。你這又是為什麼呢?”
這話仿佛是觸碰了梅鬆月的逆鱗,她的眸子頓時含著淚說:“為什麼?因為他們欠我一條人命!”
梅鬆月的話頓時讓康貴昌和高遠二人瞪大了眼睛。
來到梅鬆月的家裏,康貴昌詢問事情的原委。
梅鬆月手中捧著水杯,顫抖地喝了一口之後才將事情緩緩道來。
1989年的冬天,那時候梅鬆月還是一個剛從大學的農業係畢業的高材生。
她愛上了一個男人,那個人是糧食廳裏的一個普通職員。他和高遠也見過,就在當年高遠還在滬市擔任糧食部長的時候,梅鬆月的男朋友就是當時糧食廳的人事主任。
之後,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男朋友就被調到德陽。到了德陽,他就受到曲正評的打擊和排擠,曲正評的嶽父,當時的中南省副書記李韋,他對這件事也是視若無睹。
而排擠他的原因也算不上什麼,也就是簡單的四個字‘嫉賢妒能’。
但就因為這短短的幾個字,讓她的愛人鬱鬱不得誌,四十五歲離開了人世。
梅鬆月承認那封匿名信是出自她手,但是這封匿名信也是為了她那死去的男朋友代筆寫下。隻為的,是出口他的惡氣。
在談起他的名字的時候,梅鬆月的臉頰上流下了淚珠。最後帶著哭腔顫抖地說出了他的名字——‘龐卓。’
高遠聽到龐卓二字,卻表情嚴肅說:“梅小姐,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說的這個龐卓,他應該是一個有家室的人吧。”
梅鬆月回答:“是啊,他是個有婦之夫。我知道,你一口一個梅特使是看不起我。你們聽了這件事之後,肯定也會把我當做第三者。可你們知道卸去偽裝的梅子是個怎麼樣的人嗎?”
高遠低下頭,表情複雜。
康貴昌心裏暗罵道:不是你身世慘淡,跟我這兒德陽一號庫虧空有啥關係?還有,你明知別人是有婦之夫,你還上去,那不是蓄意拆散他人家庭嗎?你還真是有臉說出口。
梅鬆月接著說:“我生在貧窮的山溝溝裏,為了一口飽飯,四歲就被送到省城的叔叔家。從小忍受別人的白眼長大不說,高中畢業後考上了一個好大學就差點沒走成。要不是我那段時間努力用工,把當時的獎金都交給我的嬸嬸。恐怕,那時候我已經在火車站那打工了。
後來,我到社會上闖蕩,騙過人也被別人騙過,他知道了我的經曆,就像大哥哥一樣理解我、同情我。幫我擺脫了那家騙子公司,給了我這輩子,沒有過的關懷。”
梅鬆月的經曆,讓高遠有些共情。
高遠先前逃荒過,當初他是最知道一個吃字,難倒了當時糧荒時期的多少人。
康貴昌聽了輕咳一聲,隨後拿起桌上一杯水喝了下去。
談話結束,康貴昌和高遠下了樓。在離開前,她還就能夠一份有關芽麥的銷售方案。上邊,都是國外的糧食企業。高遠對此十分感激,同時也保證,對糧庫的清查工作永遠不會停止。
下了樓,康貴昌抬頭看向樓上梅鬆月的家,不由輕蔑地笑了笑。
“這梅子也算是一個有情人。”高遠說。
康貴昌說:“這個梅總是不是有情人我不知道,但是這妥妥的戀愛腦是真的逃不掉。”
“戀愛腦?”高遠聽著康貴昌的話有些詫異。“你是說,梅子用情太深,從而把自己給栽了進去?”
“要不然呢?就剛剛梅子說的,他為了一個有婦之夫,把自己的大半輩子都賠了進去。目的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推翻曲正評在中南省的地位。但是,這賠上了大半輩子的青春,又要搭上自己跟德陽糧庫,一號庫的那場案子。你說,這是不是有些過了?”
高遠點頭回答:“對於梅子來說,是有點過了。無論是扳倒曲正評,還是對龐卓的感情,她都是虧本的那一方。可是,她卻用她這一身的經曆,點醒了我。告訴我,看錯了人。還有我這兒手中的芽麥銷售方案,這也算我們欠她的一個大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