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場會議結束後,丁猗也產生了對陳強身份的懷疑。
他坐在招待室的沙發上沉思著,這時陳強走到他的麵前說:“你是不是懷疑我的身份?”
丁猗說:“老陳,你到底是誰?”
“我?陳強。省政廳、市委的人都能作證。”
“那他們為什麼說你姓高?”
“老丁啊,你是不是想岔劈了?現在的情況你還不清楚嗎!他們兩個都在包庇那個叫康仁昌的人,是他們是有功績,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像他這種人,就不該給政府給國家抹黑!開除黨籍已經算是最輕的了,老丁。”
麵對著陳強的說辭,丁猗並未回答。
次日,一通電話打進縣書記辦公室。
此時的康萬正在整理著這些年的工作報告。
電話響起時,外邊的天再次下起了雨。
“喂?請問哪位?”康萬拿起電話問道。
“是寧同縣縣委的康書記嗎?”
電話的聲音很耳熟,康萬皺著眉頭說:“對,我就是。”
“我是中山市市委的陳斌,我打電話來是為了通知你,要全力配合檢察小組的工作。對於你們之前對那些人的懲罰,一律不通過。”
“可是……”
“可是什麼?你覺得他們的懲罰有誤?你不想想,當年受影響的人到底有多少?有多少人因為那件事情挨了罵名?就不說那些自殺枉死的人了。我希望你們寧同縣縣委政府,對於那些人都不要手軟。”
說罷,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嘟嘟嘟的聲音。
康萬左手拿著電話癱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神已然暗淡。而這天,也再次下起了雨。泥土的味道很腥,草木的清香也隨著風吹進每家每戶。
鄧國慶將手中的工作報告帶到康萬的辦公室,每一次要規劃發展的時候。他都會找康萬商量,畢竟康萬的發展思想、方法都遠在他之上。
當他看見失神的康萬,鄧國慶是手中的工作報告放在一旁的茶幾上。隨後,他走上前問道:“老康,這是咋了?”
“上邊指示要處分康仁昌同誌。”
“啥!要處分他?上邊就沒斟酌斟酌?”
“沒有。”康萬搖著頭說。
“那他們查了陳強的事情了沒?”
“剛剛中山市委給我來電話,說是要我們好好配合,我剛要說陳強的事情的時候,就被摁了回來。”
“那現在要怎麼辦?”
“這也是我為難的地方。”
二人的情緒就在此刻低入穀底。額剛巧不巧的,陳強也推門而入。
“康書記、鄧縣長都在啊,請問你們都想好了嗎?”
陳強說話時是一臉得意,他也從口袋中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康萬。
康萬低頭一看,文件上寫著《關於針對康仁昌在公安局、法院任職期間工作問題的整頓材料》。文件上邊的字有些歪七扭八的,但是還是可以看得清楚寫的是什麼。
文件最後的整頓方案,同在之前會議裏的一樣。
這時,陳強開口道:“在那次會議後,我也反思了一下。的確,對於康仁昌同誌的處罰我當時是沒考慮他對寧同的貢獻。隨後我又去看了他的資料,反複琢磨了一下,還是覺得如果我們放過了他,那對那些已經死去的人沒法交代。所以,我希望康書記和鄧縣長能夠理解。”
康萬聽著沉思了一會兒,隨後還是顫抖地拿起桌上的鋼筆,在文件署名審批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1978年6月的工作報告會上,康仁昌等寧同公職人員被開黨籍,對於情態惡劣的幹部實施抓捕。但由於康仁昌的情況特殊,且影響沒有那麼惡劣,隻對其進行雙開處理。
1979年7月29日康仁昌在精神壓力和身體病況的雙重影響下,從職工宿舍三樓縱身一躍,最後不治身亡。
在那一天,雨綿綿的下。這是康萬第一次參加自己爺爺的葬禮,也從此他改了名字,名為康貴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