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是真的醒了。
雜亂無章的書桌讓她感覺不適，關掉燈，拿起傘裝進背包，距離咖啡館開門還有一段時間，她洗漱完畢之後一轉眼已經匆忙地踏上了電車，電車穿梭洞道時還是一如既往發起轟隆隆的響聲，真像把刷牙泡沫衝進下水管道的聲音。羅斯想。到站了，麵無表情的行人站在門口等著，有上班的，買菜的也有像她一樣無所事事的，更多的是學生，換乘下一趟的人也像她一樣匆忙，趕上去了，電車關門，他漏掉了一隻塑料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羅斯吃著餐包想，快步走出站，她對周圍的哀哉抱怨充耳不聞，光怪陸離的景象她也熟視無睹。
路上冷風蕭瑟地吹，陰沉的天氣向來不適合出行，但羅斯並不在意，她甚至懶得理會。風雨無阻嘛，她吃下最後一口餐包，把塑料袋扔進垃圾桶，三步並作兩步邁入時代廣場。
時間尚早，早晨並沒有太多人，活動攤位寥寥無幾，商店玻璃門還上了鎖，似乎晚上的繁鬧與現在的冷清毫不相幹。廣場旁邊噴泉池上有一架鋼琴，一個戴著薄片眼鏡的年輕人坐在琴凳上彈唱。
真有意思，每天都這樣。羅斯打量著那個人，看著他量身定做的得體西裝，鼻尖嗅到一絲香氣。
她決定在噴泉旁等候奧爾瑟雅。
“喂，羅斯。”奧爾瑟雅說，事實證明她也是個準時的家夥，當羅斯在打瞌睡時她就從左街走來，今天她披了一件風衣，的確是天氣太冷了。
那個彈鋼琴的年輕人瞟了奧爾瑟雅一眼，似乎在看她的黃色頭發。真不錯嘛，我也有。羅斯想著，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好像這樣就能讓她的頭發更加醒目了。
“你困嗎？吃了嗎？”羅斯說，挽著奧爾瑟雅的手臂進入了商場，商場裏倒是有一些人，各個店鋪由東往西安排，他們居住在這個用奢侈度，歡樂度，速度和舒適度堆砌的房子裏，這是跟奧爾瑟雅的家鄉截然不同的，她喜歡這裏。
“我不太餓。”羅斯說。“可我覺得怪怪的。”
羅斯的確覺得怪怪的，她總覺得有人跟蹤自己。
“記得上次你和我說的泡芙，一個就要好多錢。”奧爾瑟雅說，哼唱起歌來，又停下，“我們一人一個。”
羅斯咯咯笑了，“你這樣讓我想起了小孩子。”但羅斯還是覺得怪怪的。
“盡情暢快地玩，希望我們能度過一個美好的假期。”
“玩嗎？”
“玩”，對，“玩”，未來的這幾月，她們兩人會在這裏探討學術，度過一個美好的時光，該準備的都安排妥當，不必再做任何規劃。她們的存款足夠她們吃喝拉撒，亦或是開車去某個外地，過一段陣子羅斯會把租屋重新粉刷一遍，看起來陽光一些，然後冬天的時候她們會披上風衣，然後……然後……
好像一旦下定決心做出某事，之後的事就會變得順手起來，羅斯的作息正常了，奧爾瑟雅也能獲取更多的知識了，她們項目單上排列的東西一件一件地辦好了，水電工昨天敲了敲羅斯租屋的門，把管道問題解決得徹底，適宜時節的服裝已經到貨，然後呢，奧爾瑟雅來了，麵對奧爾瑟雅時她會問她很多問題，奧爾瑟雅孜孜不倦，好像一個人類完美教師一般回應她的訴求，羅斯的書籍也開始著手出版。美好的早晨美好的夜晚，入睡不再困難。一切都堅定不移地向未來駛去。
五分鍾後，她們在三樓買了兩個很昂貴的泡芙，回到了書店咖啡館點咖啡坐著。羅斯看著周圍其他的書客，看著周圍的裝潢，看著落地窗外燦爛的街道，確定一切都是真實的，不再是虛幻的，她才低下頭整理背包的東西。幾本書，一支筆，雜誌也被她擺了出來，和奧爾瑟雅不同，她帶了很多書。接著她開始寫作，用傳統鋼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