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明黃色的馬車在寬闊的官道上緩緩前行。裏麵的男子閉目養神,女子則不是的低頭看沉睡不醒的孩童。孩童臉龐清秀可愛,卻一股病色臉色蒼白,斷臂被繃帶包紮的妥當。女子不時的向窗外看,似乎很擔心行程。
男子閉著眼睛,不著痕跡的說:“還有兩日的行程就到了。母後不用著急,茗兒死不了!”
女子看起來隻有十五六的樣子,一臉清淡,表情冷漠,聽了男子的話,微微蹙眉:“回宮之後,打算怎麼安置我?囚禁,貶為奴婢?聽說你在宮中發話,說我在大火中被毀容,如今我這番完好,怎麼解釋的通……宮中人多嘴雜,一番心思瞞不過他們!”
男子已經睜眼,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邪魅異常,揉揉疲倦的太陽穴,才緩緩回答:“西夜,朕說了算!誰敢多嘴,朕拔了他的舌頭!誰敢多看,朕弄瞎他的眼睛,誰敢逃跑,朕砍去他的雙腿!母後,這些話,也同樣說給你!”
威脅血腥的味道越來越重,男子側目,看著女子沒有絲毫動怒,反而越來越平靜的樣子,慢慢合上眼睛:“母後,安心的休息吧,到了前邊的驛站,換匹馬,可以加快腳程。朕已經告訴張狩在宮裏候著,不會耽誤茗兒的治療!”
女子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須臾後,又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休憩中的男子。
還是那一番霸氣,不可一世,狂狷自信的樣子。與蕭秋韶不同,這個男人誰也不曾相信,心裏堅強的如同城牆,不給任何人留下空隙。可是也是這番堅強的人,卻總是讓人忍不住去關懷,想知道他最近身體好不好?有沒有……
她看他穿的單薄,便取下自己的披風給他披上。衣服著落的片刻,南風淵立刻驚醒,睜大眼睛看著她笑的溫和。慕若離抽回自己的手,無奈的說:“還是和以前一樣,防備性真強。我不是刺客,不會刺殺你!”
南風淵心想:你可比刺客還要狠,每次都把我淩遲。
南風淵見身上對了一件披風,正是自己在北朝給她披上的那件,心裏滋味百變,嘴角微微上揚:“我知道是你!”
你的氣息,我再也熟悉不過,當你靠近的刹那,我便知道是你。
馬車終於到了驛站,南風淵扶著慕若離下馬,由馬夫進去選了一匹栗紅色的馬,牽出馬廄的時候,慕若離正在和驛站的人說話,大體問了一下去西夜皇宮的路程和本地的趣聞,南風淵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安靜的看著她。一會,就看見驛長斷喝暖暖的生薑水走到慕若離麵前。
“那位公子說,姑娘的身體偏寒,讓我煮些水給姑娘。姑娘,那位公子對你真是貼心!”驛長眯著混沌的眼睛,笑逐顏開,慕若離不好推脫,便接過碗,一臉潮紅。
喝下生薑水,身體頓然暖和許多,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裏已經到了西夜邊界,驛長說他是本地人,可是口音卻是標準的京城口音,再看他對於南風淵的態度,一雙眼睛自始自終都不敢看南風淵,那是一種骨子裏的懼怕。栗紅色的馬……普通的邊界驛站,怎麼會會有宮中給皇帝配置的千裏馬?
生薑水?
真的隻是生薑水那麼簡單?
碗猝然的掉在地上,看著天下的萬物都模糊起來。她的身體輕輕搖晃,意識慢慢抽離。終究不是一碗生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