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等路珣回家等了五年多了,合家歡聚的日子總歸是熱鬧的。
葉虎已經兩鬢白發,挺拔堅實的腰身有了明顯的佝僂。從葉芙蓉送來的信件中路珣知道,葉虎的舊傷每到寒冬就會疼痛難忍。婉清夫人眼尾也多了不少的細紋,便是用胭脂水粉也遮不住歲月的痕跡。
而這幾年最大的變故便是庶妹葉芙蓉的母親,妾室王氏在一場冬天感染了癆病,不消幾日便病重去世了。
葉府的奴仆換了一批又一批,隻剩下是管家還是熟識。
葉虎似乎是有些站不穩,可是擺著手拒絕了旁人的勸阻,堅持站在門口不時的四處張望。
鄴京已然入秋,微涼晚風吹拂著袖擺,也叫遠處騎馬而來的三人看清了葉虎抖動著的雙腿。
潔白如雪的馬駒一馬當先,馬背上的那人一席紫金衣袍,飛舞著蕩起的秀發被金蓮發冠梳起。眉眼像極了婉清夫人,可那英氣逼人的氣質又好似當年意氣風發的葉虎。
其後兩匹玄黑駿馬,其中一人皮膚黝黑健碩,上等的衣料被他扯開了胸前,露出健碩的肌肉。大周民風開放,卻也鮮有如此膽大之人。
另外一人,儒雅俊秀,身形單薄。嘴角含笑,一股子的書卷氣。
“籲!”路珣緊扯住白馬的韁繩,駿馬馬頭高昂,前肢高抬,讓人心驚馬背之人會跌落下來。
他牢牢牽製住韁繩,利索的翻下身,紫金的衣擺擋出一圈完美的弧度。
發絲迷亂了視線,路珣眼尾微紅,聲音沙啞,“爹。”
葉虎悶聲答應,隨即雙手背後轉過身。
秋風蕭瑟,竟讓他的背影顯的寂寥。
“娘。”路珣展顏對著婉清夫人輕笑。
婉清夫人眼眶通紅,手執方絹擦拭著眼尾的淚水,“回來了。”
路珣其實不太理解葉父葉母上歲數後的傷懷,明明這次他離家的時間比年幼時離開要短許多。
可是他們的情緒波動遠比上次要強烈。
如果741在,或許能夠給他解釋一下。
路珣轉頭看向亭亭玉立的葉芙蓉,女大十八變真不是說著玩的。五年的時光讓葉芙蓉從含苞待放到如今的美豔動人,便是周身的鬱鬱氣質都為她添色不少,真不愧是“鄴京第一美人”。
路珣抬起的手落在葉芙蓉的肩膀上,“都成大姑娘了。”
葉芙蓉嘴角露出兩個小梨渦,一掃憂鬱多了幾分俏皮,“二哥也是。”
“小妹小妹!”葉淮安突然探出了大黑臉,“那我呢?那我呢?”
葉芙蓉被嚇的後退半步,雙眸細細觀量著站在路珣身後的男子。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大哥?”
在瞥到路珣漸深的笑意時,不敢置信的張了張嘴,“大哥,也越發,越發的健壯了。”
鄴京第一才女,一時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話描述數十年不見變的黝黑的葉淮安。
實在與記憶中風度翩翩的葉淮安,相差甚遠,甚至可以說一點都沾不上關係。
婉清夫人呆滯的站在原地,葉虎也轉過身瞧見葉淮安那副樣子低聲重咳,“倒也,活的不錯。”
葉淮安撓撓頭,隨即把剛下馬的江寧拽過來,朗盛說道:“爹,娘,這位是武林盟主的獨子,雪淵盟的少主,江寧。”
江寧風度翩翩,拱手對著二人行禮,“葉將軍,婉清夫人。”
葉虎對江寧自然是客氣的很,“江少主不必如此客氣,快請快請!”
不怪乎葉虎對江寧如此客氣,他知曉雪淵盟,也知道路珣他們的謀劃少不了雪淵盟的助力。
大局已定。
一切都該結束了。
夜半時分,路珣支開窗戶。剛沐浴過後的頭發帶著水霧搭在肩膀上,他單手撐著臉頰眉眼是罕見的放鬆,像隻慵懶富養下來的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