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唯一對他的話感到驚訝的人,伏恩也明顯動搖了一瞬,下意識就看向魔塔主,但他很快調整回來,隻是抿緊了嘴唇,默不作聲。

“……不會。”

最後,我還是隻能坦言道,“我不會把雪狼當做與你談判的籌碼,「鏟除睡蓮」這件事的優先級高於我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的生命……但等處理完這件事之後,我也絕對不會把尤裏西斯交給你們。”

想讓所有人都像我一樣看到尤裏西斯最好的一麵是不可能的,這種事我當然知道。

但他是如此努力地去當一個好人,和魔塔一起並肩作戰了這麼多次……

難道到了最後,連這麼一丁點信任,都沒能為自己爭取到嗎?

“十年了,你還是把情緒都明明白白地寫臉上,一點也不會偽裝自己……”

“我隻是在你麵前不偽裝自己而已——”

我應聲抬起頭反駁了一句,正好趕上格雷的手從桌麵上方伸過來,他像對待小孩一樣拍了拍我的腦袋,無奈道:

“別傷心了,伊妮特,我又沒說不答應你的請求,隻是對你能袒護他到什麼程度,感到好奇而已……

你不用對尤裏西斯的事這麼緊張,他已經證實了自己許多次,也救下了數不清的生命,在塔的麵前,他不是個囚犯,是同盟。”

他說完後,一旁耷拉著耳朵的精靈很明顯恢複了自己的工作自豪感,伏恩激動地看向我,大概是想與我分享這份喜悅,可我卻並沒有因為魔塔主的話而放下心來……

……希望在聽完有關尤裏西斯的真相後,他還能說出,「是同盟」,這種話啊。

“尤裏西斯是……雪狼為自己精心打造的肉身,是他最後的容器。”

“……什麼?”伏恩張大了眼,不可置信道。

我咬咬牙,繼續向下說,“雪狼自己的軀體一定處在崩壞的邊緣了,傀儡的身體又不夠強,與坦塔羅斯一樣,她也迫切地需要一副強大的肉身。

而尤裏西斯小時候遭受了很多精神和肉體上的傷害,常年的虐待讓他的治愈力極強,精神卻非常脆弱,很好操控,還同為魔族……

他是雪狼最合適的附身對象。”

精靈喃喃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也是在阿斯特萊雅死去之後才猜到的,尤裏西斯自身絕對毫無感知——”

伏恩匆忙止住我的話,“不,我是問,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被附身的?”

“恐怕很小,至少在我六歲第一次見到他那時,他就已經……”

剛認識那幾年裏,尤裏西斯的精神狀態一直稱得上搖搖欲墜,但他很敏感,且經常自我治療,對自己的狀況應該也掌控得很好……

這樣的他,不可能沒察覺到有人在爭奪自己身體的控製權。

最有可能性的就是,雪狼在他還非常小的時候就趁虛而入了,且自那之後從來也沒嚐試過真的完全附身在他身上,而是一直潛藏在他意識深處,一直等待著——

等魔塔被埋入隱患,坦塔羅斯也被除去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