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特萊雅開始記事的時間比正常小孩要晚很多,對她來說,小時候的記憶都是模糊不清的。
偏偏從小照顧她的乳娘和侍女們莫名被換了好幾撥,自己孩童時期都發生過什麼,她也無從得知……
疼痛,是她最早能記住的感覺之一。
在學會「疼痛」這個單詞之前,她就已經多次嚐試過向他人表述這種感覺,但從來都無人回應。
他們好像聽不到她的聲音,隻會在她痛呼時避開視線,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恐懼……與一點淡到無法察覺的不忍。
這之後,她身邊的人就會被更換,一次又一次,直到她不再將他們當做依賴。
她也嚐試過求助於祭司,後者一直對她照顧有加,阿斯特萊雅總能敏感地在他的行為中,察覺到某種類似於愧疚的情感。
可祭司在聽了她的話之後,那雙和她相似的淺色眼睛僅僅閃爍了一瞬,就很快恢複正常,甚至還露出了微笑。
他那時的話,也像刻印一般留在了阿斯特萊雅的大腦之中:
“那不是「疼痛」,是「奉獻」啊。
阿斯特萊雅,這是作為聖女的代價,承受它、接受它……然後習慣它吧。
神會給予你救贖。”
被自己最後的希望親手推入深淵後,她隻能向這份痛苦臣服……
終於,她習以為常。
就在她徹底變得麻木、不再反抗的這一天,第一次聽到了那個聲音。
祂說:“可算安靜下來了。”
阿斯特萊雅甚至不需要去詢問兩旁的侍女,就知道這聲音不出自於任何有形體的生物之口……
因為祂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
她有些慌亂,不知該如何是好,自己從小就能感受到不存在的疼痛,本就異於常人,難道現在還要瘋上加瘋嗎?
阿斯特萊雅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她假裝自己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就像她假裝聖水不會給她帶來灼痛一樣。
她很擅長欺騙自己,也知道,騙得久了,就會成真了。
某天,那個聲音再次開口,祂的話不多,但讓年幼的阿斯特萊雅十分驚恐。
“我的小聖女,你的信徒實在太稀少了,真是沒用……”
女孩不想聽,卻不得不聽,即使捂上耳朵也無濟於事。
“去降下預言吧,就說——「山洪將至,死傷無數。」”
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你還愣著做什麼?”
阿斯特萊雅咬緊牙,對那聲音置若罔聞,可這個違抗的舉動激怒了對方,刹那間,女孩眼前一黑。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並沒有昏過去,隻是意識沉入了某個很黑很冷的地方。
有那麼一會,她什麼也感覺不到,甚至連一直以來習以為常的疼痛都消失不見了。
【難道我死了嗎?】
過了不知多久後,她甚至有些想念疼痛。
再次醒來時,阿斯特萊雅發現自己已經睜著眼睛了,並且,不知何時來到了主殿之中,她環顧四周,信徒們匍匐在地麵,將她與祭司團團圍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