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滾滾,但外麵晴空萬裏,在一聲如炮彈落地般的巨響過後,主殿內僅存的幾片完整的玻璃也被震碎了。
阿斯特萊雅抬起頭,看向大門,呢喃道:
“他來了。”
大戰在即,她又謹慎地叮囑了一遍,“坦塔羅斯被封印之後,神殿中會湧出大量魔物,具體是從哪裏來的、怎麼來的,我也不知道,但它們很危險……你要小心。”
睡蓮竟然在神殿裏也埋了暗核……
神殿的範圍實在太大,暗核還像種子一樣小,現在搜尋它簡直是大海撈針,隻能等坦塔羅斯的事塵埃落定之後再處理了。
“嗯,我了解了!”
我點點頭,瞬間將自己的知覺調整成半剝離狀態,像軟了骨頭一樣倒在地上,閉上了眼。
衣料摩擦的聲音從咫尺之遙傳來,阿斯特萊雅俯下身,我以為她會像我們計劃好的那樣抓住我的手,拖著我走出大門,卻沒想到她的手落在了我頭頂,輕輕撫摸著那些銀白的發絲。
“一直都很想摸摸來著,原來是這種軟蓬蓬又很順滑的觸感啊,比想象中的要好摸許多……”
……既然這麼喜歡就早點來摸啊。
明明就算全都剪下來送給你,我都心甘情願。
可我什麼話也沒能說出口,隻能躺在地上裝死,任由她一通亂摸,阿斯特萊雅將掌心還沒凝固的血跡抹得到處都是,讓我瀕死的狀態更逼真了一些。
“要開始了……”
她說著抬起手,黑暗的魔力從她手中洶湧而出,像一陣狂風般席卷而過,撞開了主殿大門,門軸發出沉悶的聲音,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阿斯特萊雅像拖麻袋一樣抓著我的手腕,把我拖到主殿外麵,去迎接坦塔羅斯。
她的動作絲毫沒有留情,細小的砂礫劃過我接觸地麵的那部分皮膚,又疼又癢。
這是當然的,既然要演就要演得真切些,決不能因為一些細枝末節讓坦塔羅斯生疑。
在被拖拽的過程中,淩亂的長發遮住了我的臉,我這才敢將眼睛偷偷睜開一點。
坦塔羅斯的虛影浮在空中,正饒有興趣地看著阿斯特萊雅,似乎也沒想到後者還會主動靠過來。
“你對伊妮特……做了什麼!!”
一聲怒吼震疼了我的耳膜,這聲音太富有情感,都有些不像加西亞了,但既然連他都沒能識破這副偽裝,那坦塔羅斯就更不在話下。
阿斯特萊雅沒有回應加西亞的質問,在惡靈麵前,少女終於停下了腳步,她仰望著那個折磨了她整場人生的魔鬼,竟然還能露出虔誠而又悲戚的神色。
憎恨到了極致,反而變得無法察覺,像無色無味的毒藥,就等被對方拆吃入腹的那一天。
“我的神明,這個女人想要蒙蔽您!”
阿斯特萊雅控告一般地說著,當即在我長裙的後背處撕開了一個口子,露出我左側的蝴蝶骨,和那上麵的淺色疤痕。
……雖然這個舉動我們早就討論過了,但後背突然一涼,還真是蠻讓人驚慌的。
束縛靈魂的法陣暴露在惡靈麵前,後者並沒太驚訝,看來在我和阿斯特萊雅離開後,他已經把一切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我們進入宴會廳時,這個女人立刻就把身旁的家人推開了,自己卻不逃跑,我以此猜到她也許會對您不利,將她強行帶走,果然,她輕易地相信了我,把自己那罪惡的計劃向我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