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邊不斷製造出噪音,但埃莫還在床上呼呼大睡,他通常都很淺眠,看來閃回的那些記憶的確把他累得夠嗆。
“尤裏西斯,把聖水還給我!”
“拿著這東西滿莊園跑,唯一該去懷疑的人就站在身邊,你都不好奇嗎?”
他對我的要求置若罔聞,甚至把已經開口了的瓶子舉得更遠,瓶中液體因為這個動作差點就撒在他手上,我嚇得渾身一僵。
“還是說,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僵持幾秒後,最終,我還是向他妥協了。
“我也隻是猜測而已,在塔中時,你能聽懂加西亞說的魔族語言……”
這場對話在所難免,也沒有逃避的必要,我本就想好要在離開魔塔後與他挑明,可卻下意識地一推再推……
也許是因為不想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吧。
“你發現了啊……其實我並沒有學過那門語言,但奇妙的是,在他解釋前,我就已經知曉其含義了。”
尤裏西斯輕笑著表達欣賞,笑意卻不達眼底:“多麼敏銳的直覺,聖女大人如此明察秋毫,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偽裝,卻還是把我帶回了家。”
他的語氣是與表情不符合的咄咄逼人,簡直莫名其妙……
“你在因為我想保護你而生氣嗎?是不是有點任性了?”
我站起身,想去搶回聖水瓶子,可他拉著我的手臂又把我拽回沙發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糾結樣子,我等了半天也沒有下文,就去掰他的手,他抓得不緊,也沒有弄疼我,可偏偏就是紋絲不動,像個鐐銬一樣箍在我手臂上。
我努力半天毫無起色,麵前的人就沉默地看著我折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看起來很不安。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尤裏,你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魔族,對不對?”
他緩緩點頭。
也是,尤裏西斯成長過程中充滿了苦痛,他與那個算是父親的人之間關係複雜,對方自然不會細心地教育孩子,而且除了聖水外,也沒有什麼檢測魔族的手段了,他又不能去神殿自投羅網……
“哎……聖水給我。”
見他執拗地不肯照做,我又催促道:“別亂想了,是魔族又怎麼樣?就算你是魔族你也不是今天剛當上魔族的,這麼多年來,你做過最壞的事就是害艾裏奧被鹿撞,這種魔族有什麼好怕的?”
“聽話,把聖水給我,魔族與否,我們一起麵對吧。”
“……哦。”尤裏西斯一臉狀態外,老老實實把聖水還給了我,這一次,我輕鬆甩開他抓著我胳膊的手,重獲自由。
我吩咐道:“手伸出來。”
他繼續照做。
……怎麼突然之間變得溫順了?
我在自己手中倒出一點聖水,想起伏恩說的‘劇痛無比’,又覺得還是太多了,就用手指隨便沾了點,隨後,輕輕點在了尤裏西斯的手心。
在這漫長的幾秒鍾內,房間裏安靜得隻有埃莫的呼吸聲。
尤裏西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凝視著那一小塊沾上聖水的皮膚,我幾乎都要開始歡呼了,卻發現他的手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