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遮掩地給神父套了層保護魔法——防止他一會被飛濺的磚石擊傷,畢竟遮掩也沒有用,雪狼一定會發現的。

“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你還是個小孩呢……”

男人自顧自地陷入回憶,“我在執行任務時見到了那個人,在阻止泛濫的洪水衝垮村莊後,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卻還是順著魔力殘留追上了我……”

洪水?

我忽地轉頭看向他,對方笑盈盈的臉讓我毛骨悚然,一個名字在舌尖打轉,堵在嗓子裏,我屏住了呼吸。

那個太久沒人提起的名字,隻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卻仍然能引起疼痛。

……格雷。

由於地勢原因,近十年來巴克爾特國隻爆發了一次洪水,而它發生在1060年,我七歲的時候。

那場山洪來勢洶洶,毫無預兆,隻有當時還飽受爭議的小聖女提出了預警,理所當然的,沒人把年幼少女的話當一回事,所以在洪水爆發的那一天,首當其衝的村莊甚至沒有時間撤離。

可奇跡就在那天降臨,洪水脫離了原本的路線,奔向附近的河流與湖泊,竟沒有造成任何傷亡。

因為沒有任何足夠強大的魔法師出來認領這個事跡,教會便將此事宣揚為神跡,是預見了未來慘狀的聖女保護了大家,這也是阿斯特萊雅口碑扭轉的決定性事件。

我記得這麼清晰,是因為格雷就是在那一年離開公爵府的,這件事發生在他離去的半年後……

雪狼的話裏信息量太大,我一時愣在了原地,無法消化,但他還在繼續講著,每句話都在帶走我僅存的理智。

“他說他叫……想不起來了,不重要,反正也不是他真正的姓名吧。”

“如果不是他為阻止山洪而耗盡了魔力,我也沒有把握能戰勝這個人,真是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很多年沒人能讓我全力以赴還傷得那麼重了。”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抽動,從見到這個危險分子開始就一直維持著的淡然麵具被撕裂了,那之下的我藏著壓抑已久的殺意。

我已經怒不可遏了。

男人輕飄飄地補上壓斷我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過,既然有張和魔塔主一模一樣的臉,殺掉了總歸是值得的……”

『轟隆——』

雪狼原本站著的位置瞬間被煙霧掩蓋,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我知道他肯定毫發無傷。

我維持著攻擊魔咒在手心的運轉,有些衝動了,但對方應該是想通過激怒我獲得什麼情報,動手總比動嘴好。

一把匕首破開煙霧,直衝著我眉心而來,我側過身堪堪躲過,它‘咚’地一聲紮進我身旁的石柱上,幾縷黑發飄飄悠悠地落到地麵,又變回了原本的銀色。

我摸摸臉頰,一條細長刀痕正向外冒著血珠。

“別犯傻,親愛的……”

男人挺拔的身形在逐漸散去的煙霧中再次變得清晰,他將手探進自己的披風,‘唰’的一聲,兩把月牙般閃著寒光的彎刀劃破了殘煙。

“把項鏈和神父留下,然後離開,有一天你會感謝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