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顯著難見的鐵青中夾雜著少許困惑，“本君，竟是如此之老.......”此時最後還是跟來的陸吾反應更糟，他攥緊拳頭狠狠盯著雕像道：
“神君的英容豈是凡人所能複刻，屬下現在就將這破像砸它個稀巴爛！”
“陸吾不可以！”
“住手。”
我跟師父幾乎同時出聲，製止了陸吾的想法。
還好這座廟的前堂夠大，我們站在巨像的左側，跟正前堂跪拜的榮姑娘他們有一定距離。若是陸吾這番話被人聽到，可是要被當作褻瀆神明的異類抓起來嚴加審範。
不過我現在總算是明白那日神族大典，為何神座上要以仙幕遮掩，這要是被凡間來的使者給看了去，他們又沒辦法完全記錄神明的長相，凡間又能有幾個畫師能完全複原出使者所形容的神明顏貌？
隻怕多以口口相傳，一傳十，十傳百，久而久之聽說的人越多，描述卻也會漸漸變味，好端端一副玉骨絕塵，指不定會被後世漸漸扭曲歪解成另一副相貌。
望著眼前身披錦衣，頭戴帝王冠冕，手中還持著玉諫帶的所謂神像，待一側高陽兄妹起身後，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也不知在塑造這座神像之際，可有過東嶽大帝外形根據，凡人百姓怕是幾輩子都難得一見神族臨凡。”
高陽族兄妹聽見我這番話都愣了一岔，他倆雙雙沉思片刻後，同時抬眸看向我。
“你說的這個問題，我們從來沒有想過。隻是禹朝確曾譴過三次使臣前往天界覲見諸神，傳言有稱天族之人雖形者飄渺，旦能聞得男性神明聲如洪鍾，貫珠於耳，威儀非凡，故而推斷其者音容為下界四十諸歲貴族男子不等。”
我聽完高陽成榮的回答不由一顫，僅憑神音而立肖像，這些人可真敢想呐.......
忽然，外頭鑼鼓聲響起，我抬眼望去，竟是一群人抬著滿箱紅燭香燈，又有六名家丁，抬著一隻碩大的肥豬，晃晃蕩蕩地進來。
“都小心點，農莊內養了十年以上的牲畜，今日宰了用來獻祭東嶽大帝，你們能抬著它入廟，是你們無上的殊榮！”
他們一上來就開始更換起殿內所有燃盡的未燃盡的香燭，將那些葷物擺放在神龕供台之上。
我徹底瞪大了眼睛，他們這陣仗這也太誇張了吧。且不論真正的東嶽大帝喜不喜歡吃這些東西，那要是碰上個牙口不好的神仙呢？哪咬的下這麼大口的肥豬肉......
師父從身後一把將我拉了過去，順帶還揮了揮袖袍，像是要甩去空氣中什麼不潔之物那般。
“我們走。”
陸吾更是鄙夷的掃視了那群人一眼，大步流星跨出門檻。
“我和師父在這山中還有其他的地方要逛，就不多在這廟裏逗留奉陪了。”
“好吧，那我們後會有期......”
高陽成榮這時也明了我們跟她完全不是一路人，雖臉上神情像對求藝之事有些惋惜，卻也未多出言挽留。
出了正殿大門，我們這才發現方才來時的入口已被人鎖上，估計此番算高陽家的私人祭拜，便不想有外來遊人在此時進來打擾。
“屬下剛在外麵巡視過一圈，此處還有個較為隱秘的後門可供通行。”
我和師父遂跟著陸吾從外圍牆內，繞到去了神廟的最裏邊。
“這後麵果然還有扇門。”
後門的位置十分隱秘，隱在一眾壁畫之內朱漆磚紅與彩繪融合，需十分仔細瞧才能發現那道門縫。
不過從這似乎輕輕一推，門便向外敞開了。
我定睛往遠處山道看去，那邊濕霧籠罩著的是一片樹林！霧氣繚繞下四棵奇特的古鬆隱約但清晰的在我視野之內。
“這場景好熟悉......是清奇古怪！”突然間腦子裏再容不下任何思考，我拔腿飛步就向那片林子奔去。
“施瑤。”
“我找到它了，我找到它了......”我大聲呐喊示意師父跟上，卻沒有回頭。
黑紗蒙住的記憶像是被撕裂出一道口子，我心底還是留有對山中女子之事的執著，這下我可以向師父證明那日曾發生過一些特別的事情。
我終於再次撫摸上那棵古怪老鬆的樹幹，繞著那四棵樹前前後後看了又看，像是要將他們盯穿個洞來。
好熟悉的觸感，我怎麼感覺在它們周圍應該還有座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