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爾杜瑞拉山穀一向人跡罕至。
它瘴氣濃稠,終年不見陽光,苔蘚落葉暗藏沼澤,是毒蟲魔魔法生物的樂土。
而今天,這裏格外熱鬧,在東麵外圍,五名騎手駕馬飛奔,躍過矮荊叢林,向穀內挺進。
高隆的肌肉流水般運動,蹄落如天雷轟鳴。馬背的騎手隻覺騰雲駕霧,一塊塊巉石老樹殘影擦身而過。
當太陽西斜,領頭者右臂一揮,眾騎手拽動馬韁,馬由急轉緩轉停。長時趕路令馬喘如風機,口鼻也不停冒著白沫。
領頭者夾動馬腹扯動韁繩轉過身來,低聲道:“前麵是沼澤,我們不能再往前了。”
領頭者叫格斯,背著一杆梨花槍。他身材頎長,是大街上多看一眼也不會記住的長相,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雙透著陰鷙凶光的眼睛。
格斯抬手擦去額頭沁出的細汗,從腰畔解下水囊灌上一口遞給身後的一名漢子,問道:“有多少士兵在追捕我們?”
那漢子正了正身後的長弓和箭袋,伸手接過水囊道,“沒細數,應該有三十來個。”
長弓漢子名叫索爾曼,負責團隊的偵查和狙擊。他飽飲一頓後把水囊遞給旁邊一個擁有山羊胡子身形瘦削的男人。
羊胡子男撥開蓬亂的頭發,抖著手接過水袋,他先舔舐一圈囊口,再猛地喝上幾口,像酒癮得到滿足的酒鬼發出“啊”的一聲長歎。
羊胡子男穿著破舊邋遢,渾身散發一股酸臭味。當他把水囊後傳,那番怪異的舉動令身後兩人嫌惡地別過頭,無一人伸手接過水囊。
羊胡子男無奈地聳肩,把水囊遞還格斯。格斯厭棄地擺擺手,羊胡子男隻好把水囊留下。
“這些士兵是不是長了狗鼻子,一茬接一茬,老盯著我們不放。”說話的是團夥中僅有的一名青年。
青年名叫克裏斯托弗。樣貌青澀,嘴角胡子柔軟稀疏。他有一頭梳理整潔束起的披肩長發,雙鬢發絲不符年齡地花白。
他打扮貴氣,戴銀鏈寶石項鏈,一件流滑的絲質襯衫,左胸位置綴有水晶胸針,腰帶是硬犀皮打磨,馬褲嶄新,靴子的花紋更是由名匠親自縫刻。
這一身行頭,常見於貴族少爺遊獵出玩,他一個亡命之徒,反顯得另類。
他把兵器斜背身後,兵器與他奢華裝扮格格不入,那是一杆老舊馬槍,槍身的鍍銀剝落,槍頭也坑窪崩口。
“有沒有一種可能……”五人中最後一名男人說出自己的猜測,“我們之中藏著一名間諜。”
男人名叫泰特。他身形肥胖,像頭將要過冬的熊。他馬鞍的左邊縛著一麵方盾,右邊插放一柄尖錘。
索爾曼冷聲道:“何以見得?”
泰特自口袋裏取出一張羊皮紙展開,上麵模糊地拓印著一個箭頭。圖案簡單,可以看出是用匕首劃拉勾勒。“這十幾天來,我們遭受各方勢力圍捕,這不是一件正常事,就像有人一直在通報我們的位置。直到前天,我在一株老柳上發現了這個圖案。”泰特說,“一開始我隻是懷疑,但昨晚我在落腳旁的那株老槐樹冠上找到了同樣的圖案。”
“你有看到是誰刻的麼?”克裏斯托弗問道。
“那人既然成了間諜,又怎會輕易讓我看到。”泰特道。
四名騎手緊拽韁繩,彼此間多了一分戒備,唯有羊胡子男,他壓低著腦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你覺得誰是間諜?”索爾曼向泰特詢問。
泰特道:“誰最近的行為最可疑,誰就是間諜。”
同伴的談話仿佛與羊胡子男無關,他再次拔開水囊,抿上一小口,隨即把水吐出,搖了搖頭,把水囊再次蓋上。
索爾曼笑道:“我知道是誰了。”他身形一扭,取出長弓,拉弓引箭對準克裏斯托弗。
克裏斯托弗劍眉豎起,拔出馬槍怒視長弓手。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但下一秒他們矛頭扭轉,默契攻向羊胡子男。
克裏斯托弗出手最快,槍如蛟龍入海,刺向羊胡子男眉心。
“奪”的一聲,水花飛濺。
克裏斯托弗定睛一看,那馬槍洞穿的竟是一個圓鼓的東西,格斯的水囊。
而羊胡子男不知何時翻身下馬,縮著頭,躲避索爾曼的瞄準。他的左手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單手劍,警戒昔日同伴隨時發難。
克裏斯托弗等人都是刀口舔血的通緝犯,雖然驚詫羊胡子男的反應速度,手底的攻勢可不停。
索爾曼手腕一扭,箭芒再次鎖定羊胡子男。空氣爆發“嗞”的一聲撕裂。索爾曼弓弦震響,箭失卻失準釘沒在軟踏腐爛的落葉上。
“你在幹什麼?!”索爾曼扭頭怒喝。
原來在索爾拉弓放箭時,泰特撞在他的手腕處,這才導致他失準無功。
泰特剛想辯解,胯下的戰馬又一陣掙紮,他隻好先安撫戰馬。這時索爾曼才看到泰特胯下的馬的左股多了一道見骨劍傷,在泰特沉重身體下,鮮血噴泉飆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