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軒微微歎了一口氣,“每個小孩小時候都渴望能快長大,可結果呢,等到了長大以後,身心遭受來自現實的蛀蝕時,又開始懷念起曾經的童年。”
“因為小的時候,我們都是在家人們的庇佑下自由自在快樂的成長,不懂得爾虞我詐。而長大以後,我們要撐起這把沉重的雨傘去保護自己的家人。世界的摧殘就引起對童年的懷想。”女子說道。
說的沒錯!雨軒會心一笑。他向前邁出自己的雙腿,去追趕童年的步伐,這一次過後,恐怕就要說一聲再見了。
跟隨童年的步伐,他來到燈塔旁邊的一處礁石灘周圍。當年就在這附近遇到了那條美人魚的。
又隨童年前進,他找到了當年那個準確的位置。
前方一堆被風浪反複侵蝕的礁石上,一位少女盤坐在那上麵。她上半身有人類的特征,然而她的下半身居然是一條魚的尾巴。
當時果然沒有看錯,看到的還真是一條美人魚。
她雙手持一把有點曆史氣味的舊長笛,手指在笛孔上跳動,尾巴在水麵上有節奏拍打著。向聆聽者講述一段悲慘的故事,可笑可歎又可悲。
“命運的紡織機,將我們彼此編織於一起。”女人迎上少女的視線嫣然而笑。她好像認識那條美人魚似的。
女人又把目光放在雨軒身上。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盡頭。
“我的時間所剩不多了!是時候該說再見了,但我們也還會再次相見的!那是在你的未來。”
女子身上的光芒忽明忽暗,已經沒有先前那明亮,貌似她真的要離開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當你在未來的某一天,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並回想起與我的在此相遇時,也就意示著你是時候該來尋找我們!我們也會在那裏等待著你的到來。”
“我們在此,我們在等待。”
“你還沒告訴我,我們之間存在什麼關係呢。”雨軒連忙追問。
“我們本無關係!但是在未來,畫家開始在白紙上作畫,我們就會像畫家畫出的每一段線,添加的每一筆顏料,最後共同組成一幅美畫。”
女人給出的答複。她從未忘記對世界樹許下的諾言,時刻都遵守承諾。
“醒過來吧,屬於你的征途馬上就要開始了,讓你的威名響徹全樹海吧。”
聲音落下,一陣風刮來,她就像那已經做好準備飛舞的蒲公英,風至,隨風一起滿天飛舞,直至再無尋找到她的痕跡。
雨軒很挽留她,從她身上尋找出她之所以會出現的原因,但他也知道,這樣就是無用之談。
他有些心急了,征途的過程中他會得到自己想知的答案,這份答案就在那裏,也必須由他自己親自去取。
突然,一陣眩暈感從大腦深處裏傳出來,雨軒始料未及,大腦一時間不明白,怎麼會這樣。這份感覺越來越強烈,重心開始不穩,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直至徹底失去意識……
耳邊有腳步聲傳來,一會響起又一會落下,很輕盈,是怕吵到什麼人。
雨軒聽見聲音緩緩睜眼,眼前是一片朦朧的景象,隱約還可看到,有一道熟悉的背影正在忙碌中。
他眨巴眨巴幾下眼睛,朦朧的景象也逐漸清晰起來,漸漸能看清楚那道在忙碌的背影是誰,是琉璃,心裏一直在想念的可愛的女人。
他很自然笑出來,可以確定,這裏不是在夢境中,而是回到了現實世界。
雨軒迫不及待的張開口想說話,呼喊琉璃一聲,可是一股無力感傳來,令他沒法說話。可能是身體現在還很虛弱,還沒有徹底恢複好,估計隻能等恢複過來才行吧。
無奈他放棄了,望著天花板,雨軒開始思考起自己睡了多久。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幾乎兩個月,覺得這個時間應該不會很長。
琉璃沒有發現雨軒,已經睜開眼醒過來了。她端起水盆走進衛生間裏。剛剛幫雨軒擦完身子,清洗了一下身體,現在準備把水拿去倒掉……
清洗完毛巾和麵盆放好,從衛生間裏出來,琉璃還是沒有發現雨軒醒過來了。雨軒沒法說話,琉璃又在忙碌而沒空看雨軒,就這麼錯過了。
忽然,琉璃發現了不對勁。敏銳的覺察到,周圍有道視線,正在注視著自己,特別近的距離並不遠。
不是從外麵來的,就在房間裏麵。病房是間單人房,除了自己就剩下雨軒了。她思忖著怎麼回事並望向病床上的雨軒,正好迎上雨軒的視線。
琉璃的身體忍不住打顫一下,眼淚一下子就從她眼角流出來了,雨軒醒過來了,他總算醒過來了。這不是在做夢。
她衝上去緊緊擁抱住雨軒,在雨軒的懷裏失聲痛哭,哭的跟個小孩子一樣。她真的太渴望雨軒可以睜眼看自己,現在總算如願以償。
雨軒用笑容回應琉璃,用盡全力把手放在琉璃的頭上溫柔撫摸,這已經是他全部的力氣。
琉璃抬起頭吻向雨軒……裏麵充滿數不清的愛和思念。
雨軒用手語向琉璃比劃,目前如果想開口說話,唯有聖劍可以幫到他。所以暫時隻能先用手指跟琉璃交流,讓琉璃把“鏡”拿過來。
琉璃立即看懂了雨軒的意思,拿起聖劍放到雨軒的身邊。剛一放下聖劍就迸發出光芒,聖劍開始起效果的。但估計維持不了太久的,因為上次“鏡”用光能量後,到現在還沒恢複多少。
漸漸的,雨軒感覺到,身上開始有力氣了但不多,不過也勉強夠用。
“琉……琉璃。”他喊出那兩個很想喊的那兩個字,那個名字。
琉璃鼻子抽了抽,再一次潸然淚下,流下的是開心的淚水,她努力控製好自己的情緒,用親切的笑容去回應雨軒,“你醒啦,雨軒。”
像往常早上醒來一樣,互相向愛人發出問候。盡管來的晚,但是晚到好過不到。
道路兩側的路燈重新亮起,照亮前方的路,讓人不再感到害怕。
被冰封的世界,總算是迎來了久違的太陽,散出的光芒將地表堆積的積雪融合,綠蔭開始萌發,世界重新煥發新的生機。
琉璃趕忙給語歆打去電話,告訴她雨軒已經醒過來的好消息。語歆和克洛伊夫妻倆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火急火燎的趕到了醫院。
語歆推開房門,很用力,發出一聲有點大的動靜,此時此刻已經顧不上矜持了。
經過“鏡”的滋潤,雨軒現在已經可以坐起來了,臉色也好起來。這一次又把“鏡”的能量徹底耗光了。
語歆眼角淚光閃爍,淚水在她眼角開始醞釀。她掐一把自己大腿,確認這不是在做夢。她衝到病床旁,張開手抱住雨軒,把臉埋進雨軒的身上。
哭聲在病房裏開始響起,從無到有越來越大,到最後徹底失控嚎啕大哭。
語歆這段時間基本都無精打采,無時無刻都在擔心雨軒。她大聲哭一場也好,把之前壓抑的悲傷全都發泄出來。
“奶奶,不要哭,要是哭花了妝就不好看了。”
“奶奶已經不見了一個孫女,奶奶不想再失去一個孫子。”
雨軒輕輕拍打語歆的後背,溫柔的安撫她。他看向克洛伊。克洛伊這段時間也是,他的臉變得都有些憔悴了。
“爺爺,對不起,讓您和奶奶都擔心了。”
“小軒,你現在好好休息,有什麼困難,爺爺來幫你擋。”
克洛伊眼眶紅了。身為一家之主,他覺得不能輕易哭出來。他也倍感慚愧,說起來,這些年來沒為自己最小的孫子做過什麼事情呢。
“小軒,你現在有感覺到哪裏不舒服嗎?要是有的話,要及時跟奶奶說出來哦。”語歆連連追問。
語歆覺得不放心,振作起來,自己檢查起雨軒的身體,就怕哪裏出現問題,自己檢查可以拿個安心,晚上也可以睡個安穩覺。
雨軒出手製止她,“奶奶,我身體現在好著呢!要說問題嗎,就是感覺不到雙腳的存在。”
琉璃聽聞,立即跑去找醫生來對雨軒進行檢查。語歆不免有些慌張了,要是因此落下後遺症就麻煩了。
醫生來檢查了一番後,已經確定了問題所在,“大概是上次進行傳輸能量時,有部分能量跑進了腦部損傷了大腦。大腦目前無法給下半身運動的電信號。”
“不過,也不必太擔心,這個問題是暫時的!好好休息是能完全康複的。”
心裏懸著的那塊石頭落下了。
看來接下來一段時間,雨軒要坐輪椅。
醫生要對雨軒進行全身檢查,請三人先出去一趟。詳細的檢查了一遍,確認了雨軒的身體沒什麼問題後才離開。
雨軒蘇醒的消息,也很快傳到蘇曉嵐山,天諭唐文軒,黃石一和陳子龍那邊。他們也第一時間趕到了。
天諭抱著雨軒痛哭流涕。他不擅長哭泣,上一次哭泣也還是因為雨軒,這一次把之前囤積的淚水都哭了出來。證明他們的友誼堅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