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通行符證的薇拉菲爾坐上了伊萊秋希拉的馬車,她很快拋棄了思考的狀態,轉而開始求證他們目前的關係。
初次見麵是五年前,那時候他乞求了她的血,不記得了,好像月色影影綽綽下,他看起來格外脆弱,少了那一口血,就好像他身上的傷會持續惡化,如同瀕臨死亡想要抓住生的稻草。
第二次見麵,還是五年前,那時她和普萊奧希爾在那片草原上,他忽然來到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卻隻為了交給她一條項鏈,時至今日她也不清楚這石頭一樣質地的項鏈起什麼作用……
總不能是海神的信物吧?那樣也太磕磣了。
薇拉菲爾下意識抬起手摸了摸脖子,那項鏈一直戴在頸間,不起眼不靚麗,沒有任何存在感,任何人都會說“你這樣的尤物,應該隨意打扮一下然後搭配一條靚麗的項鏈華麗的耳墜才不辜負你的樣貌”,然後再仔細一看,有一串樸實無華甚至略微簡陋的繩串項鏈掛在脖間,毫不起眼。
「項鏈?怎麼了?忽然抓住這塊石頭,意思是需要我為你買一串寶石項鏈嗎?」
和她同坐一車的伊萊秋希拉注意到她的神遊,以為她擔心自己今日打扮不夠莊重。
「我明白的,你的……它確實很樸素,不過你不用擔心,你裝扮成什麼樣,妹妹她都不會感受到輕視,她最近不甚在意這些禮節,不過……」
他還是叫停了車,讓人從後麵的行李裏取出了錦盒,微笑著打開了盒子,很大方地送給她。
「這是漁民們下海采集的紅珊瑚,經過打磨雕刻和設計,千裏迢迢運送到這裏,我原本打算送給費多多了,不過看起來,現在你確實更需要一些飾品了。」
薇拉菲爾全程不說話,以為他又要搞什麼名堂,卻沒想到這次是真誠的手筆。
「謝謝,不過我不需要,我是從弗黎帕克來的公主,我帶了不少寶石嫁妝之類的,隻是不愛戴,你不用突然這樣大方起來。」
伊萊秋希拉忽然麵色凝滯,緩緩合上了盒子,看上去極為不愉快,薇拉菲爾以為他又要發作,臉色也正經起來,做出一副不解卻悉聽尊便的樣子來。
她是真的不理解,堂堂王子連被拒絕之後保持麵色都做不到,那真的誰都可以玩弄他了,更何況隻是拒絕了他根據自己莫名揣測出來的禮物而已。
可伊萊秋希拉似乎在思考什麼,臉色變幻莫測,沒有要發狂的意思。
馬車依然行駛著,馬車內再沒一點聲音了,就這樣安靜下來了,薇拉菲爾又繼續梳理了。
她和人魚的第三次見麵……是在海底,那時候她已經在水裏泡了三五年了,那段時間大概一直是他在身側守護,不然早應該泡成巨人觀了。
然後下一次……就是那隻人魚發情,發生了那種關係,不過那時候她已經是千島的王妃了。
薇拉菲爾打了個冷戰,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再然後,就是今天早上……不對……也許是昨晚?聽他的意思,他是昨晚來的吧……
「其實……」好像有人開了口自顧自說著。
除去初遇和她昏迷的時候,這兩個時間段,她對外界一切刺激不做反應,因此也不能納入判斷依據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和人魚之間的羈絆似乎並不是很深,反而隻有在雙方都感應到那種欲望的時候才開始靠近接觸了……所以,他們屬於x伴侶?
從沒想過在這個世界,在她的身邊會出現人魚,還是那樣的關係。
剩下的,她有記憶的兩人會麵,大概都有近距離接觸,畢竟,在草原的河流裏,他們接過吻。
「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嗎?我在和你說話!」
伊萊秋希拉略微大聲了一點,才將薇拉菲爾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後者放下覆蓋在鼻唇上的手。
「嗯,抱歉,在思考一些問題,你有什麼要說的?」
「……」
伊萊秋希拉似乎被氣笑了,盯著她略微泛紅的臉,猛的轉過頭去,憤怒地看著沿途的風景。
「?」
她又搞不明白怎麼一回事了,搞死的男人,連重複一遍的耐心都沒有嗎?
「有什麼你大可說啊,還是說剛剛你說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我沒有聽到?如果是這樣我先道歉了,我並不知道你會和我交流,我以為你要生氣了,為了避免受到你的幹擾,所以我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裏,換言之我是有這個權利去沉浸自我的,誰也幹預不了。再說回來,這樣你說了一遍什麼事情,我沒有聽見,你的本意難道不是和我交流嗎?可以再和我說一遍,像現在這樣你既沒有做成事,還氣了自己一下,我覺得不值得。當然如果你更重視自己的氣性,就當我沒說。」
簡而言之,她不想再被甩臉子了,這樣讓人很不爽,她沒有必要隨時等待他的吩咐,像個仆人一樣。
伊萊秋希拉緩緩回頭,一張臉上同時出現匪夷所思、嫌棄、後悔和嘲諷來:「我看你的樣子,應該在想你的情人是吧。」
他睨了一眼背過身去,低聲道,「你難道就一點不在意你從你的國家那裏帶來的所有東西?」
「不在意?怎麼會,獨木舟難行在大海之上,你昨天看到了,桑芙洛米的贖金都從我的嫁妝裏取的,我沒有用你們一丁點的東西。」
非要說有的話,大概就是王妃這個身份可以壓著一些小人。
「哈哈,看起來,妹妹沒有和你說?你那些能夠稱之為財產的所有,差不多都被掏空了。」
“掏空”二字一出,薇拉菲爾立刻眉頭緊皺,「什麼意思?」
伊萊秋希拉依然望著窗外飄流的雲彩和飛鳥,不說話也不作為,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嘴角掛著嘲諷的笑。
見對方沒有要回應自己的意思,她伸出手握住他的肩膀,試圖讓他明白,交流需要麵對麵。
「你剛剛要說的,是這個?抱歉,是我的問題,你可以細講嗎?我的財產為什麼會被掏空?我的開支不大,何況我……我暫時離開了五年,即使是我帶來的那些騎兵奢侈度日,也不該那麼快見底,我並沒有懷疑的意思,隻是聽你這樣說,我希望得到一個讓我不至於大鬧的答案。」
意思是,要是說你們吞了我的錢,我就跟你們拚了。
她笑眯了眼,威脅的意味藏在禮貌的話語中。
「你不懷疑?那真是可惜,你應該懷疑的,那些人就算坐吃山空,你的財產都夠他們繁衍幾代了。」